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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

云欢哭着制止他，鲜红的血迹刺的她眼睛更疼。她语气很轻，怕他不当回事儿，又重复了一遍，“别动，岑砚。”

他闻言，喉结轻轻滚动了下，却是老实的站在原地。

好半晌，才对身侧发愣的男人说了声，“我老婆来了，你们放心回去吧。”

“我问题不大，”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但我怕人多她不好意思打我。”

……

云欢哭了一阵就克制住了。

急诊室现在没人，她低着头很认真替岑砚处理了伤口。

却什么话都没再说。

当时汽车离小姑娘就两步距离，根本不够他把她拉回来，只能凭着本能把她抱进怀里滚到马路边上。

柔软的西装布料和沥青路面发出严重的摩擦，因为顾忌着怀里的小孩子，他的肩头更贴着路面。

上衣布料瞬间划破，肩头皮肤滑过坚硬处，扯开一条长长的血迹，一直蜿蜒至马路牙子。

他反应很快，迅速蜷了点身子，但免不了血肉模糊。

身上这三针，缝的极深，稍微一动就泛着火辣辣的疼。

除了肩头，腰侧也有条极长的伤口。

医生跟他说那里伤口不深，但最好缝针。

他点了点头，“那就不缝了。”

多一条只会让云欢多哭会儿。

看着云欢哭可比这伤口要疼太多。

酒精棉花再一次被浸染得满是鲜血，云欢指尖抖了下，眼睛又泛起酸意。

于是迅速把镊子放到新的消毒盘里，替他拿止血贴和纱布包扎。

岑砚也不敢乱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看。

直到云欢包扎好起身，依旧没开口。

他便忍不住喊她，“宝贝儿。”

云欢抬眼，平静的像是一汪湖水。

丝毫没有刚才哭到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嘶——”岑砚露出三分虚弱的样子，但配上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得整个人痛苦，“疼。”

云欢连忙问，“哪里？”

她慌忙去检查他肩头的伤口，看是不是哪里被扯开。

新换的纱布和绷带并没有太多红色晕出，她又低头去看刚刚被自己包扎好的伤口，“是我刚刚动作太重了吗……”

她的指尖隔了点距离，想摸又极力克制住，怕自己会让他疼得更厉害。

正好够岑砚抓住。

他动了点未受伤的手臂，唇间轻吻了下她混着消毒药水的指尖。

“不是，是心疼。”

爱人的眼泪堪比尼亚加拉大瀑布，他单是一眼便心头发酥。

云欢要说的话蓦地止住，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可是她没有半点被戏弄的烦闷，只觉心疼。

她不敢开口说别的，怕自己稍微想象到点他躺在地上的画面就又忍不住掉眼泪。

只能垂着眼睑，轻着语气回他，“我没事了。”

她接到庄时的电话的时候，听他说岑砚为救一个小姑娘出了车祸，满脑子都停在“车祸”两个字上，连情绪都梳不通。

后来看到岑砚满身伤口，本就白皙的脸色更是苍白，唇间血色还因为疼痛被压下，她胸中淤积的情绪便瞬间没了掌控。

现在反应过来，只剩下满心的庆幸。

她从来没想过没有岑砚她该怎么办，也不敢去想。

“你等我一会儿，”她强撑起笑意，“我去把手续办完，过来接你。”

她说完要转身，却被岑砚抓的更紧。

“宝贝儿，”他说着，指尖上移替她压下那僵硬的弧度，“不想笑咱就不笑。”

“而且，这事儿用不着你办。你就只需要，在我旁边给我说说好话，替我吹吹伤口就行。”

“……”

他想要安慰云欢，便故意摆出无所谓的态度。

云欢吸了吸鼻子，说，“行，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

岑砚从医生那里拿了件病号服随便套上。

他听云欢的话等了会儿，但也只有一会儿。

想到云欢大着肚子的背影，他的指尖还是捞起碎片手机，要往外走。

然而，等他掀开白色医疗隔帘走到外室时，云欢恰好走到门口。

“……”

答应了自己老婆话却没信守承诺的岑砚难得有些心虚。

云欢却好像并不生气，“过来坐吧。”

岑砚顺着她的目光下移，看到她手里推着的轮椅∶“……”

云欢没听他回应，以为他伤口不方便，便要伸手去扶他，“小心背后的伤口，别往后靠。”

“宝贝儿，”岑砚盯着她认真的神色，哭笑不得，“我是伤了，不是残了。tຊ”

“……”云欢好脾气地点点头，“我知道，但是你身上有伤，动作太大会牵扯到伤口。”

她语气清软，似乎并没觉得这有什么，“我来推你。”

气氛安静了片刻。

“不坐这玩意儿，”岑砚看了她一眼，“我一大老爷们自己能走。”

他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嫌弃，说完便去牵云欢的手。

云欢∶“……”

番外（四）着迷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

云欢做了西红柿鸡蛋面，两个人简单的吃了点。

收拾完她给唐其打了电话，向他道了歉。

唐其后面也接到庄时的电话，好在没有太多的误会，于是连忙跟云欢说不要担心。

挂完之后，云欢去书房拿了纸跟笔，又跟庄时打了个电话。

她当时理智全无，是庄时忙着跑前跑后，她很认真跟他道了谢。

两个人聊完这段，她紧接着开始问他今天拿药的时候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注意事项。

庄时回忆了会儿，也一如既往高效，把拿药时医生的嘱咐复述给云欢听。

云欢快速拿着笔，在旁边记下来。

三餐饮食，药品禁忌，平日里伤口的处理……

等这边和庄时也挂了电话，她又觉得不够，在网上查了许多攻略，把经验帖上前人写的需要注意到的事项全记下来。

她放下笔，细细看了会儿。

岑砚擦着头发慢悠悠过来，将一个塞满的纸袋子放到桌子上。

他亲了亲云欢的脸，“不是一直说想吃酸梅膏，尝尝？”

云欢没躲，却没立刻回应他。

指尖还捏着那张被她写满伤口注意事项的纸，僵硬着回头看他，“你洗澡了？”

“......”

她虽是这样问，语气里却是肯定的意思。

岑砚眉间忽的一跳，动作也跟着顿住。

他舔了舔唇，迅速为自己找补，“啊，我不是在地上打了个滚，不洗……”

云欢却没听他狡辩，她瞬间起身，掀开他的浴袍去看。

绷带被水浸湿，伤口因为动作有些泛着血迹，水珠将红色稀释开来。

有些触目惊心。

“腰上呢？”

云欢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说完便去扯他腰间的系带。

岑砚因为肩膀连着伤口，动作慢了半拍，没来得及阻止她。

眼睁睁的看着云欢把他的浴袍打开，露出同样泛着血迹的绷带，和他正搭起小帐篷的兄弟。

“……不是，宝贝儿——”

岑砚喉结滚动，声音带着沙哑。

他开口间，面前姑娘的眼泪已经瞬间涌了出来。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比在急诊室里哭得还要可怜。

岑砚要说的话悉数被堵在喉咙里。

心上跟着泛起钝痛。

云欢不反对他见义勇为，不反对他为了拯救一个家庭而让自己受伤，可她只想让他在做这些事之前记得，他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

他，不可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一瞬间，今晚所有的忍让重新涌上心头。

他肩头的伤口因为被打湿还在顺着后背往下滴粉色的血水，可他根本没去管，只是轻飘飘的把她念了好久的酸梅膏放到她面前。

明明她生病时，他把伤口看的比谁都要重，连沾点水都要被再三注意。

可到了他自己，却完全不当回事。

孕妇的情绪本就敏感。

心疼和怒气交织，云欢心头满是密密麻麻的酸痛，激得她弯下身子捂住肚子，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

泪珠顺着她的动作悉数打在岑砚手背上。

岑砚瞬间像是被人打懵了。

他毫无淡定可言，慌忙去扶面前被自己放心尖上的姑娘，低声下气哄她∶

“别气宝贝儿，我错了，我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

......

云欢眨了眨眼，看着自己面前毫无清淡形象可言，只知道专心哄她的男人。

隔了一周，岑砚天天雷打不动，换着法的道歉。

她当时不好受，岑砚也被她吓得不轻。

他很少慌成那个样子，比他自己受伤时不知要在意百倍千倍。

云欢心下动了动。

她语气虽然依旧有些硬，但好在终于肯开口跟他说话：“我没有生气。”

她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他不能这么随意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