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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 黎渡出声，此刻眼眶早已泛红，声音因羞愤而微微颤抖：“你，你当真就是小妹？”
“如假包换。” 沈湘哽咽着，目光又转向黎宗正，“爹，你五十三岁那年……”
黎宗正赶忙打断她的话，急切说道：“儿啊，爹信你。”
“你……” 黎渡抬手抹了把眼泪，喉咙像被堵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在沙场上，他不知挨过多少刀剑，受过多少伤，可从未掉过一滴泪。
然而此刻，看到黎湘回来，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
一旁那些看着沈湘长大的黎家佣人嬷嬷，也忍不住跟着落泪。
小小姐离开的这三年，黎家仿佛被乌云笼罩。
大少爷变得愈发稳重，大小姐也越来越沉默寡言。
老爷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没心没肺，可大家都知道，他心里其实最痛苦。
他求着陛下要看储慈，仅仅是因为储慈的眼睛像极了他娘。
“唉 —— 那个谁，张太傅约我喝茶，我先走了啊，你跟你阿兄多聊一会儿。”黎宗正故作坚强地拍拍沈湘的肩膀。
沈湘回眸望去，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有一丝晶莹划过，紧接着，屏风后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哭声。
“阿兄，你都不知道，我在养心殿听阿姐跟陛下说你快要死了，吓得我连夜从皇宫跑了出来。”
沈湘泪水止不住地流，“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真的太高兴了。”
“小妹，这只是权宜之计，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说。” 黎渡擦了擦眼泪。
沈湘眼含泪水，摇了摇头：“没时间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会被陛下发现的。”
还在放声大哭的黎宗正突然从屏风后探出头来，扒拉着屏风哽咽道：“不吃个晚饭再走啊？”
*
沈湘回到延禧宫时，宫内一片寂静。
她谨慎地四处观察一番后，脱下夜行衣，整理好藕色的襦裙，没有走正门，而是往后院走去。
这是她和莲心事先商量好的，为了以防人多嘴杂，特意另辟蹊径。
“莲心，快扶我一下。” 沈湘踩上矮凳，顺势爬上窗框。
屋内漆黑一片，她先伸进一只脚，脚下空空如也，正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突然有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沈湘惊喜地开口：“好宝宝，等等我哈，还有另一只。”
脚被紧紧握住，她丝毫没有察觉异样，抬起另一只脚翻进屋内，稳稳落地。
沈湘像做贼似的，把夜行衣塞到 ‘莲心’手上，又朝窗外张望了一下，见没什么异常，才长舒一口气，往屋内走去，边走边说：“莲心，你都不知道我刚刚有多惊险，差点就被发现了，还好我机灵。”
“对了对了，陛下来了没有？我偷偷溜出去要是被陛下发现了，非得扒下我一层皮不可。”
沈湘摸黑熟练地走到桌前，脚正好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她没在意，绕了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想了想又道：“不对，以我对陛下的了解，陛下肯定会气得不说话，然后把我屁股打开花。”
“朕，可没有那般癖好。” 一道温柔的声音骤然响起。
沈湘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颤，身体瞬间僵硬，缓缓回头看去。
只见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借着窗外的月光渐渐显现，手里还捏着她的夜行衣！
储烨柔和的面容一半在光亮处，一半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神色，白色暗纹龙袍在月光下格外醒目。
“陛，陛下。” 沈湘连忙起身。
“沈昭仪……” 储烨话还没说完，面前的身影突然冲进他的怀里。
他踉跄一步，稳住身形，而后腰被紧紧抱住，紧接着，传来沈湘乖巧的声音：“臣妾想陛下了。”
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储烨凤眸微微眯起，胸膛里荡出一声浅笑。
刚刚还说自己要扒她一层皮，要把她屁股打开花，现在怎么又这般乖巧温顺？
他竟不知沈湘还有这般变脸的本事。
其实，要是他此刻垂眸，便能看到沈湘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临死前说点好话，说不定陛下罚她的时候能轻一点。
“陛下批折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臣妾哇，有没有想亲亲臣妾的小嘴啊？”
沈湘抱着他轻轻摇晃，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陛下你这么晚来找臣妾，是不是一个人睡孤单，要跟臣妾抱着睡呀？”
储烨声音平静，不紧不慢地说道：“沈湘，朕何曾如此，朕向来是个克己复礼的帝王。”
沈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以往按照这个节奏，她说两句情话之后，两人早就亲昵地到榻上去了，可如今陛下怎么这般克制？
随着储烨一声 “燃烛” 落下，瞬间，昏暗的东殿被烛火点亮。
她眨了眨眼，抬眸望去，只见储烨双手负手立于身后，眼底没有一丝情欲之色，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她嫁的人可不是这样的啊，她嫁的分明是黑芝麻馅的大汤圆。
“王太医过来给沈昭仪把脉。”
沈湘：？？？
屋，屋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沈湘颤巍巍地回过头，震惊得瞪大了双眼。
屋内黑压压地跪满了人，不仅洛洛在、莲心在，整个东殿所有的宫女和奴才都在，齐刷刷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是跪在桌边的李德泉，深蓝色的太监服上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啊啊啊！陛下！臣妾不活了！” 沈湘红着脸，狠狠地钻进储烨怀里，不敢睁开眼睛，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她终于明白储烨为什么这么正经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平日里她是喜欢说些大胆露骨的话，但养心殿人少，几乎只有李德泉在，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啊啊啊啊！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日后她的面子就是别人的鞋垫子！
王太医拘谨地站在沈湘后侧方，拱手说道：“臣给娘娘请脉。”
话落许久，沈湘却一动不动。
储烨垂眸看向她，只见沈湘紧紧窝在他胸膛，闷着脸，圆润的耳朵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像一只撒娇的小猫，这模样让他心中的怒气消了大半。
但一想到怀储慈的时候，沈湘也爱这般黏着他，且莲心说她走之前去养心殿是因为犯恶心，储烨眼底又暗了几分。
他正色道：“沈湘，有事日后再说，先把脉。”
“不要嘛，臣妾脸都丢尽了。” 沈湘委屈巴巴地从他怀里仰起头，眼眶红红的，嘴巴瘪在一起，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储烨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日之事，若是被传出一个字，任何人诛九族。”
“臣妾 | 奴才遵旨。” 众人齐声应道。
储烨拍拍她的后背：“这下可满意了？”
沈湘慢腾腾地从他怀中出来。
其实她想说不用这么狠的，口头交代一下别乱说就行了。
但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也只能这样了。
沈湘撸起衣袖，乖乖地把手臂伸了出去。
王太医拿起薄纱覆在上面，三指轻轻搭脉。
见他微微皱眉，储烨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冷冷问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