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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家叫“红玫瑰”的夜总会，外表看上去令人生疑。

徐嘉宜给张芳芳打去电话，说自己在门口等着。张芳芳似乎在忙，不耐烦地让她进去找她。徐嘉宜叹了口气，只好拎着包往里走。即便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里头那潮湿阴暗又暧昧不清的氛围也已随着红色的灯光往外溢。徐嘉宜看着张芳芳给自己发的房间号，努力地眯起眼睛辨认着小道中的各个门牌。就在这时，突然一只男性的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徐嘉宜惊恐地转身，看见的是一个陌生男性的脸。他满脸通红，面上闪着油腻的光，笑容快堆到额头上。

“妹妹找谁呢？一起玩会儿呗？”

“不好意思，我来找朋友的。”

徐嘉宜用力想甩开男人的手，却发现对方拽着她的力道变得更大了些，甚至还凑了上来，挨得离她的脸越来越近。

“谁过来不是找朋友的？找我当朋友不好吗？不会亏待你的。”

男人的酒气都喷在了她的脸上。徐嘉宜意识到，他在使劲把自己往包厢里拽。男人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腰间。

来啦！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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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6）异常

那只手在徐嘉宜腰间游荡着，仿佛是一条想要缠上她的蛇。她感到一阵恶心，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往那男人的胯间来了一脚。男人对此似乎始料未及，谄媚的脸开始变形，对徐嘉宜破口大骂，各种难听的话语轮轴来了个遍。随着男人的震怒，周边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探了过来，把这狭小的走廊围得水泄不通，让徐嘉宜无法偷偷摸走。那男人再次逼近徐嘉宜，一脸愤怒，举起了手。就在徐嘉宜即将陷入僵直之时，一个熟悉的女人凑了过来，挡在两人之间。

徐嘉宜认出来了，那是张芳芳，但仔细一看，又不像她所认识的张芳芳。这个张芳芳穿着一身媚俗的紧身裙，将自己勒成了一个曼妙的花瓶，脸上浓妆艳抹，仿佛是在皮肤上再描了层皮，眼睛里带着一种她从未见到过的、炽热的笑意，并且这样的笑并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那个男人。

“张哥，怎么在这动肝火呀？对身体可不好。”

面对笑脸盈盈的张芳芳，张哥像找到了救兵的小孩，更无理取闹起来。

“你们怎么请的人？还踹我？知不知道我可以报警的！”

听到这话的徐嘉宜也更加恼火。

“报就报！我跟你说了，我不是这儿的人……”

不远处，一个也穿得像个曼妙花瓶的中年女子往这边走来，张芳芳见到她，急忙变了脸色，打断徐嘉宜的话。

“对不起啊张哥，是我们这边不周到了，这样吧，我来陪您再喝一瓶……”

“哪能这样呢？”见张芳芳服软，那张哥更跋扈了，音量继续放大，“跟你又没关系，我必须要她道歉！”

“你说得对，张哥，的确是这样。”张芳芳带着那炽热的笑意，转向徐嘉宜，“愣着干嘛，快跟张哥道歉啊，张哥很宽宏大量的，道歉了就没事了。”

徐嘉宜正想反驳，张芳芳却绊了一跤，摔到她跟前。即便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十分刻意，徐嘉宜也不得不将张芳芳扶起来。就在两人接触时，张芳芳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和她说道。

“就当是为了我，你道个歉。”

那是徐嘉宜头一次见张芳芳露出脆弱的眼神。

在徐嘉宜违心地向男人道歉后，张芳芳便熟练地“接手”了张哥的愤怒，带他进包间陪他喝酒，临走前还低声跟徐嘉宜说再等她一段时间。徐嘉宜无奈，只得走出“红玫瑰”，在离它不远的地方点起烟来。那巷道旁不远处有条排水沟，时不时传来一股隐隐约约的臭味。徐嘉宜手中的烟一根接着一根，直到她觉得有点犯恶心时，终于看见张芳芳一脸疲惫地朝她走来。两人都没有跟彼此打招呼，直至张芳芳朝她伸出一只手，才打破这微妙的僵持。徐嘉宜叹了口气，给她递了根烟，一边给她点上，一边埋怨着。

“你又不过肺，跟我要烟做什么？”

没想到，张芳芳吐出来的烟却呈一条直线。吐完烟后，张芳芳冷冷地看向徐嘉宜。

“满意了吗？”

“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我又没有要逼你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在这给我捣乱？”

“捣乱？”徐嘉宜那原本早已镇定的情绪再次被张芳芳激了起来，“是别人骚扰我，不是我骚扰别人！”

“那些会来这里的男人都是胆小鬼，根本什么都不敢做，要不是你大惊小怪，本来就不会出什么事情。”

“我又不是你这种人，怎么会知道？而且要不是你要我来这鬼地方，我才不至于遇到这种破事。”

“哦？我是哪种人？这地方又怎么你了？这不就是我‘这种人’工作的地方吗。”

“你既然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工作，就不能约个其它的地点吗？”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不用赚钱生活吗？”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用赚钱生活了？”

张芳芳露出戏谑的笑，直勾勾地看着徐嘉宜：“你不就是看不起我吗？在这里，为了钱我没有对抗的勇气，我认。但你和陈朗，不，赵先德的那档子破事，你不也没有对抗的勇气吗？”

“根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如果你敢对抗，直接把集齐的证据带去警察局不就行了？怎么还必须要先灰溜溜地跑到我这个‘破地方’？”

徐嘉宜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我摸不准，而且那些证据根本不够……”

“够不够不是你说了算的，是警方说了算的。你能损失什么呢？你只不过还是不想面对事实，还是想维持某种平静的生活，不是吗？你知道你那所谓的平静生活，是建立在别人尸体上的吗？你根本不在乎！”

张芳芳连续说了一长串话，越说越激动，即便隔着层厚厚的妆面，徐嘉宜仍能注意到她满脸通红。就在她不知道如何回应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二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沉默。徐嘉宜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她那略微恐惧的情绪也被张芳芳敏锐地捕捉到了。张芳芳叹了口气，无奈地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你接吧。”

徐嘉宜掏出手机，看见来电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点击接听，犹豫片刻后打开了免提，而后保持沉默，直到对方先说了第一句话。

“喂你好，是小野的家属吗？”

徐嘉宜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这应该是宠物医院打来的电话。她连忙回应。

“对，是我。是小野出什么事了吗？”

“啊，没有，小野很好，观察已经差不多可以结束了，打电话是想询问你们，是否需要将小野接回家？”

“不，不能接回去。”徐嘉宜脱口而出。

“啊，为什么？”

医生的口吻带出了一些担忧的情绪，徐嘉宜这才意识到对方或许认为自己有遗弃小猫的可能性，连忙开始编造合理借口。

“因为最近我在出差，没有办法照顾到，所以过几天再去接可以吗？”

“啊当然可以的，没问题，小野在这里也呆得很习惯了。”

“那这几天小野还是麻烦你们了。”

“放心吧徐女士，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它的。”

徐嘉宜正思考着如何结束这漫长的寒暄，毫无准备地就听见医生那句突如其来的问话。

“对了徐女士，你的婚戒找到了吗？”

“婚戒？”

“对呀，你丈夫之前可心急了，说你在家哭了一天，还跑我们店里找呢……”

徐嘉宜刚想反驳，手腕却被张芳芳握住了。她惊愕地抬头看向张芳芳，看见张芳芳表情严肃，摇了摇头，用唇语对徐嘉宜说了三个字：接着问。

徐嘉宜心领神会，深吸一口气，扯出习惯性的假笑。

“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在你来医院的第二天啊。你不知道吗？”

“啊，我知道，我才想起来，那天他偷偷出门来着，原来是在帮我找戒指啊？”

“我跟你说，他那天可着急了！”医生越说越来劲，“他东找西找没见着，还求我们，说想看看录像，否则心里放不下……”

徐嘉宜惊恐地看向张芳芳，对方眉头紧皱，示意她接着套话。

“看录像？”

“对呀，那天你不是和朋友一块儿来的吗？但后来他发现你的确没有任何放戒指的动作，就低落地走了……所以，最后找到了没有呀？”

“啊，找到了，就在家里。”

“哎呀，那真的太好了！依我看啊，你丈夫真的很爱你。这样的爱情，真是令人羡慕啊。”

徐嘉宜简单敷衍了一下，终于挂断了电话。再与张芳芳对视时，两人已不再对峙，而是默契地回归到了同盟的状态。徐嘉宜紧张得攥起拳头。

“那天你在医院门口被他看见了吗？”

“没有。我从后门溜了。”

“但他猜到我们有过接触……”

“也很正常。那天本来就是我爸先见到了我，才匆忙让他下来一起抓我的。所以他肯定知道我在附近。他去看监控，只是想做个确认。”

“也就是说，他前天就已经做好确认了。”

徐嘉宜试图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