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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陆砚之的闹钟响起，他看见屏幕上的字，陡然清醒了过来。

他走出书房，然后剃去了拉碴的胡须，净身沐浴，穿上了他最喜欢的一套黑色西服。

这是有一次他过生日的时候，林清歌特意找了世界最顶尖的手工衣服设计师，为他量身定做的。

他今天之所以会把它给穿上，是为了去参加官方举办的林清歌烈士追悼会。

陆砚之知道，林清歌不喜欢他满脸颓废的样子，所以今天的他，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很快，他就开车到达了全市最大的殡仪馆，然后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往里走。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满天都是沉沉的乌云，为林清歌的葬礼更添了一份悲伤氛围。

殡仪馆外，白色的花朵蔓延了长长一条路，悲凉的哀乐响彻上空。

尽管无数人抱着沉痛的心情，前来悼念林清歌，然而其中有一群人，却显得与众不同。

他们整整齐齐地跪在门口，面朝殡仪馆内的方向，叩头整整一百零八个。

“他们是谁？”

“是林清歌烈士捐献器官后，获救的五个病人的家属，他们今天专门来送她最后一程。”

“对了你看，被林清歌从器官贩卖窝点中救出来的那个小女孩一家也在。”

好些人相互议论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所凭吊的林清歌烈士的丈夫，此刻正从他们身旁经过。

但陆砚之的幸运，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走进殡仪馆里面，来到了林清歌的棺木旁，伸手摘下了脸上的墨镜。

只见棺木内，林清歌的身体已被缝合、换装、修容。

她紧挨着双眼沉睡在里面，仿佛进入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清歌，我来看你了。”

陆砚之的眼中，泪水倏然落下，溅落在了林清歌早已冰冷的尸体上。

可是下一秒，离棺木过近的他就被人认了出来。

“陆砚之，你竟然还敢出现？”

“你那样对待了林小姐，现在还好意思来见她，你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滚出去，不然我就打死你！”

无数人脸上带着愤怒之色，气势汹汹地朝陆砚之冲过来。

“我想多陪一陪清歌，求你们了。”

陆砚之早已沙哑的声音里，充满了祈求：“我毕竟是她的丈夫，请让我送她最后一程吧！”

“我知道我对不起清歌，你们相信我，我一定会赎罪的。”

围观的众人指着他怒斥：

“赎罪？你赎罪就能让林小姐再次活过来吗？”

“你这种渣滓，不配做林小姐的丈夫！”

“把他扔出去！别让他打扰了林小姐的清净！”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实实在在的愤怒，他们推搡着陆砚之，毫不留情地把他赶了出去。

“清歌......”

陆砚之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挣扎着想要回到林清歌的棺木旁，可最终还是被迫离开了内场。

天色就越来越阴暗，冰冷的雨滴落下，无情地砸在陆砚之的身上脸上。

他孤零零地站在殡仪馆门外，任凭雨水浇遍了他全身。

追悼会结束以后，警察们专门赶来为林清歌抬棺，一路护送着棺材前往墓地。

陆砚之开着车远远跟着，等到了墓园，他看着林清歌的墓碑，流着泪跪了下来。

他亲眼看着林清歌的棺椁缓缓葬入墓地，掩埋尘土，心里如刀割一般疼痛难忍。

他低下头，和所有人一起默哀。

清歌，我已经没有机会弥补你了。

但这世上伤害过你的人，我绝不会放过！

第15章 林念念

葬礼仪式结束后，陆砚之开车回到了那个再也没有林清歌的家。

他带着一身的雨水走进客厅。

林念念正坐在沙发上，整理着从前陆砚之送给她的一堆珠宝。

林清歌的事情曝光后，她连门都不敢出了。

她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只能在家守着这些珠宝，才能感觉舒服一些。

陆砚之眼里闪过恨意和厌恶。

从前为了惹林清歌吃醋，陆砚之曾带林念念去顶奢商场扫货。

只要是林念念看中的珠宝，无论价格多贵，陆砚之都会毫不犹豫地买下。

他知道林念念会戴上这些珠宝，在林清歌面前炫耀。

他总是隐隐期待着林清歌的反应。

他幻想着，会不会有哪日，林清歌嫉妒到极点，会来质问自己，或是撒撒娇，也求他给自己买一些。

可林清歌却永远都是淡淡的，仿佛那些只是一文不值的碎石。

陆砚之一次次地感到挫败，他好像一个滑稽的小丑，费力表演却无人观看。

当时林清歌看着他的眼神里，竟然还带着淡淡的怜悯，仿佛在嘲笑他的庸俗。

而此刻，林念念才不管这些。

她坚信风雨总会过去，死人留在世上的痕迹总会消失。

到时候，陆砚之的脑海中再也没有了林清歌的记忆，而只会被她林念念给塞满。

她听到了陆砚之的声音后，立刻欣喜地抬起头来：“砚之哥哥！”

她扔下手里的珠宝，冲他飞奔而来，想要依偎进他的怀里，用自己的柔情让他释怀。

然而陆砚之的目光，却像利刃一样，瞬间刺穿了她。

“今天是清歌的葬礼，你身为她的妹妹，为什么没去参加？”

他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山雨欲来的危险。

林念念瑟缩了下，咬着唇：“砚之哥哥，外面的人现在正在网暴我，我害怕一出门就落到他们手上。”

“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疯狂，如果被他们抓到，他们会打死我的......”

陆砚之眼中阴晴不定：“所以，你就因为害怕，连自己的亲姐姐的葬礼都不去参加？”

林念念一愣，眼睛心虚地转开：“我，我......”

从很久之前她就盼着林清歌死了，怎么可能冒着被打的风险，去参加她的葬礼？

陆砚之眼里满是痛心和愤怒，他替林清歌感到不值。

他与林清歌青梅竹马地长大，自然见过不少林清歌对林念念的关照。

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习，林清歌都费尽心思扶持林念念。

如果没有林清歌的关照，以林念念的脑子，怎么可能当上律师？

林念念一直嫉妒林清歌，可林清歌却从未说过妹妹半点不好，反而是极力保护。

可是清歌你瞧瞧啊，你费尽心血，究竟维护了一个什么样的白眼狼？

她不止不记得你一丁点的好，甚至还冒领你的功劳，借机争夺你的丈夫！

如今就连你死了，她都毫不在意，连葬礼都不愿意出席。

陆砚之只觉得自己从前蠢得离谱，竟然会被这样一个自私恶毒的女人勾引！

他看向林念念，压下眼中诡异的疯狂之色，主动走过去，将林念念抱在了自己怀里。

“抱歉念念，刚刚是我失态了。”

他的声音温柔里带着缱绻，仿佛是对最爱之人的呢喃。

林念念愣了愣，对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感觉有些不对劲。

可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陆砚之一直在生她的气，如今好不容易向她示好，她一定要抓住机会才行！

林念念回抱住他，深情地道：“砚之哥哥，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

“我知道你一直沉浸在姐姐过世的悲痛里，其实我也很痛苦，可姐姐说过，她希望我们以后幸福快乐。”

“姐姐已经再也回不来了，但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一辈子不离不弃！”

她越说越欣喜，仿佛已经看到了和陆砚之幸福生活的样子。

陆砚之语调柔和：“念念，你说得对，我们现在就去领证，好不好？”

林念念心里涌起巨大的惊喜，她抓紧了陆砚之，满心欢喜地应声：“好！我就知道，砚之哥哥不会不要我的！”

林念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