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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周警官焦急的呼唤：「叶碧云！叶碧云！」

7

再次醒来，她人已经在医院。

入目是天花板惨淡的白，叶碧云喘了一声，脑袋嗡嗡的疼，侧头看见周警官正坐在旁边。

她无声地张了张口：「谢谢。」

面前的女人捏了捏眉心，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血癌晚期，几乎没了凝血功能，你昨天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你不是要沙葬吗！如果你现在死了，带过去的只能是骨灰，还怎么葬！」

认识一年，这还是叶碧云第一次见她发火。

她抿紧了唇，虚弱的笑了笑：「好，下次不了。」

话是这样说，可她们都知道，只要宋晋白有危险，下一次，她依然会挡在他身前。

周晋白嗤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叶碧云中了一种叫宋晋白的毒，早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楚佳涵和他说，是她救了他。」她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

叶碧云点点头，毫不在意。

如果，这份救命之恩能让他们白头偕老，幸福地过一生，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反正，她都要死了，什么都不想再计较了。

当晚，周警官走后，伤口微微愈合的叶碧云偷偷办理了出院手续。

回到家，第一眼见到的人却是面色不善的楚佳涵。

她冷冷瞥了过来，葱白的手指拽着她的衣领，半威胁地开口：

「拍卖行，是我救的宋晋白，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叶碧云没有任何反对，乖顺得让她意外，可她现全部的心思都在房里限量版的婚纱和珠宝上，哪有闲情多想。

说完要说的话，便扭着腰出了门。

腰侧的伤口隐隐作痛，叶碧云无力地靠在沙发上，脑海里盘算着最后两天的行程。

吱呀一声门响，宋晋白不请自来，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香气。

她下意识不想深究他是床事后的清洁，还是别的什么。

很奇怪，他并没有进房，只是站在门外久久沉默。

半晌才开口：「你知道吗？」

「佳涵今天为了我差点没命，她说的没错，她才是最爱我的人，为了我甚至可以不要命，不像某些人自私自利，永远最爱自己。」

他自顾自说着，像是说给对面的女人听，又像是说服自己。

眼底的神色又是惊喜又是难过。

叶碧云听到这些话，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淡淡接了一句：

「那你也好好爱她，才不辜负她的一番情意。」

她的声音很平静，几乎听不出什么起伏，可落在宋晋白的耳底，很是刺耳。

下一瞬，他急步冲了进来一把掐住女人的下巴，压抑着嘶吼：

「叶碧云！你到底是不是人！你到底有没有心！」

破碎的嗓音里含着压抑不住的颤抖，眼底写满痛楚。

叶碧云默默转开了眼，生怕下一秒撑不住，眼底的泪会顺势流下。

可一想到自己的病，滑到嗓子眼的话混着喉间的血沫子，又齐齐被咽了下去。

她握紧双手，睁大双眼回视：

「我连你爸都能推下楼，你说我有没有心？」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这种人吗？现在还难过给谁看！」

两人隔着空气对视，宋晋白的视线一寸一寸掠过她的脸，好像是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明明近的鼻息相融，可彼此又是咫尺天涯。

最终，宋晋白眼底的光渐渐暗了下去，发出呓语般的笑声：

「是啊，早就知道了，我真蠢......」

8

他松了手心，一边笑着一边出了门，房间里又是死寂一片。

只有深深浅浅的呼吸和压得极低的呜咽声。

距离离开的时间，只剩最后48小时，叶碧云掰着手指头清除自己存在的痕迹。

既然，宋晋白要过没有叶碧云的人生，她就拼尽全力再帮他最后一程。

手机传来持续的震动声，她都没有理。

第一站，她蹒跚着脚步来到市中心的相亲角，那里有一块姻缘石，密密麻麻写满一对对情侣的名字。

叶碧云捂着伤口拾起一块石头，找到自己和宋晋白的名字。

看了良久，才狠心地划了下去。

一下又一下，好像都剐在自己的心尖上，撕心裂肺的疼，她一直不停地刮着，直到叶碧云三个字彻底看不见为止。

冷汗浸透全身，不知道是因为用力还是因为刀伤疼的。

第二站，她站到了母校的告白墙旁，那里贴满了宋晋白写的告白信和情书。

望着那些盛满青涩回忆的文字，心都揪了起来。

几个起落，所有的文字和照片，一一被撕了个干净，心底的某个角落轰然塌陷。

只余灰烬。

憋了许久的泪，再也忍不住，滚滚而下。

第三站，她回到宋晋白的房子，进了储藏室，将封藏许久的写真照一一摆了出来。

这是两人决定结婚时，做备用婚纱照拍的。

照片上的两个人都笑得明媚张扬，可现实里却早已物是人非。

叶碧云呆呆的望着，下一瞬，她拿起剪刀将自己那一半直接剪掉。

片刻后，所有的照片只剩下宋晋白，就像他以后的人生，再无叶碧云这个人。

做完这些事，她心里空荡荡的。

仿佛连最后的精气神也一并被抽去，她瘫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面色苍白活像个死人。

这时，手机振铃大响，屏幕上是大写的宋晋白三个字。

她愣了一秒，随即按了接听，宋晋白急迫的声音透着话筒传来：

「十分钟，赶到医院！」

他很急，甚至不给她机会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便掐断了电话。

等她捂着崩裂的伤口赶到医院时，宋晋白二话不说，一把扯住她的手，径直往献血室拖。

一旁的护士很是无奈：

「宋少，楚小姐只是划伤了一个小口子，一个OK绷就能解决，没有大碍！」

宋晋白仓惶的摇头：「不！她例假还在身上，再加上佳涵本来就是贫血体质......」

「给她补血！多少钱都行！」

护ʟʋʐɦօʊ士的眉头早皱成川字，吐了一口气，试图和他讲道理：

「宋少，不是钱的问题，我们血库没有R型血。」

宋晋白一把将叶碧云推了过去，毫不迟疑地开口：「用她的血，她是R型血。」

话落，他转头直直盯着叶碧云，神色再认真不过：

「你给佳涵献血，咱们两清，契约即刻解除。」

他的声音明明不大，却奇异地穿透满大厅的喧嚣落进她耳中，带着浅浅的回音。

那一瞬，叶碧云脑海中对她笑对她闹的男人，彻底渐渐淡了下去。

护士还想再劝几句，她抢先开口：「好。」

话音未落，人已率先起身，利落的让身后的宋晋白有些发愣。

不知是不是错觉，最近的叶碧云瘦得有些过分，心底升起一股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去。

转念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迷茫又退了几分。

对着站在门口的叶碧云补了一句：

「等你出来，就能喝到补血的红糖水。」

「我为佳涵准备了很多，应该能有你的份。」

叶碧云闻言身影一僵，整个心仿佛是被人捏了一把，说不出的疼。

两人还在一起时她每次生理期阵痛，他都会为自己熬制红糖水。

可现在......

那一碗红糖水以前对她是补血的蜜糖，现在却是穿肠的毒药。

她压下浑身的颤抖，垂下头，回复一句：「不用。」

声音很轻，仿若落地羽毛。

随即，她不再停留，径直进了献血室。

下一秒，秘书小秋捧着一个献血箱哼哧哼哧赶过来。

「宋总，R型血来了滤昼！」

宋晋白摆摆手：「不用了，用叶碧云的血，就当她为宋家赎罪了。」

献血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