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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谨奕的忍耐心到了极限，弯腰揪着李嬷嬷摇晃，冷声厉喝：“回话啊！”

摇了半响也没见人醒，他眉头顿时紧锁，颤着手去探她鼻息。

可却发现她全然无了气息！

陆谨奕大脑“轰”地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站不稳了。

慌乱之余，他急忙召来太医为她诊断。

片刻，太医惶恐伏跪在地：“陛下，李嬷嬷已死了！”

这话，让陆谨奕浑浊的眸里闪动起了泪光。

她是李嬷嬷啊，从小看着他和阿芸一起长大的李嬷嬷啊！

雪势愈大，落了男人满身。

许久，他看向宫人：“她死了，但阿芸没死。”

“来人，把墓里那具尸骨挖出来给朕看究竟是何人敢冒充萧贵妃！”

一言激起千层浪。

众人晔然后，都呆立在原地。

而他们更讶然的是，一名步履蹒跚的老太监坡脚走来，他满脸尽是悲哀说道。

“陛下这是想让萧贵妃死后都不得安生吗？坟墓被倔者会永世不得超生啊，求您饶恕她，放她去和萧氏全族团聚吧。”

陆谨奕脸色冷了下去，笃定吐出三个字：“她没死。”

“挖，给朕挖！”

众人都闭上了眼，不愿去看即将发生的一幕。

很快，坟墓被宫人拿洛阳铲和锄头挖了开来，一卷破破烂烂的草席暴露在湿冷空气中。

而陆谨奕僵硬上前，咬牙一把掀开草席。

“轰隆——”

雷声与白骨碎裂一地的声音同时响在他耳畔。

陆谨奕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白了个彻底，强自镇定冷笑道：“一具破旧尸骨能证明些什么，贵妃昨日还在与朕说话。”

“你们以为弄个假尸骨来糊弄朕，朕就会信吗？”

见过萧芸舒的宫人们也齐齐点头：“这尸骨必然是假的。”

老太监抱着必死的决心，神色悲痛。

“在你们心底，什么人才能联合所有人以生死做局骗天子？什么人才能手眼通天弄一具已经死了三十年的尸骨啊。”

说完，他凄然一笑，猛然冲向一旁的石柱！

众人见状齐齐大惊。

陆谨奕站在一旁，声线凌然：“皇宫之内岂能容你胡说！朕要证明给你看，她还活着！给朕拦住他！”

不等老太监撞上石柱，他就被瞬间出现的暗卫拦了下来，被钳住双臂押跪在地。

陆谨奕不再看他，神色阴沉似是在压抑着什么，对宫人吩咐：“朕要见仵作。”

很快，仵作匆匆赶来，小心翼翼用工具查验白骨的死因、骨骼年龄、何地人士……

在他们验尸间隙，陆谨奕扫视诺大的冷宫，浑浊眸里波光晃动。

“阿芸，等朕验完尸，便将这个冒充你的人挫骨扬灰，再风风光光接你出冷宫。”

音落，仵作双手将鉴定文书奉上。

“陛下，这尸骨定然不是贵妃娘娘的。”

“她虽是北方人士，身形也与萧贵妃相差无几，但左肩上却有一道箭伤，皇宫里妃嫔都没上过战场，哪个会有箭伤……”

他低头说着，没看见年迈天子垂在身侧的手都在抖。

陆谨奕只觉难以言喻的冷意如潮水涌入身体，整个人几乎都快要被冻僵了。

下一秒，仵作的声音在他耳边如雷乍响——

“不过着实可惜啊，死者死时不过二十八岁，腹中还怀着两个孩子呢。”

第10章

陆谨奕心底的天，塌了。ггИИщ

心像是被利刃一寸寸隔开，剧痛袭卷全身。

他踉跄冲到尸骨前，嗓音嘶哑：“阿芸，阿芸，你醒醒，你——”

“你怎么变成了一堆白骨？你变回来好不好？朕以后都不关你进冷宫了。”

可萧芸舒已无法回答他了，回答他的只有一旁的老太监。

“陛下！娘娘她早就醒不过来了！”

“三十年前她就已自尽，当年您不愿意见她，如今就让她安息吧！”

陆谨奕忍不住心头一震，声线颤抖得不成样：“什么自杀？”

老太监望着他，神色复杂：“陛下，当年贵妃娘娘重病，可是您还在生她的气，不愿见她。”

“您不知道，她被她的丈夫厌弃，被她的君王厌弃，皇宫里根本没太医愿给她治病。”

“李嬷嬷为她来寻您，可您当时正在陪美人游湖，贵妃娘娘活活病死在了冷宫冰冷的地板上。”

听完这些话，陆谨奕愣在原地，脸上一切悲哀都被定格。

许久。

他茫然问：“那这些日子来，和朕说话的人是谁？”

“是娘娘魂啊陛下！”

说着，老太监朝着陆谨奕和他身后那块墓碑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娘娘，您走得痛苦。可李嬷嬷和老奴说，您是解脱了！老奴祝您与李嬷嬷黄泉路上一路顺风！”

“陛下，若您这几日多来陪陪萧贵妃，又怎会发现不了她的异常？”

他的话，仿佛撕破了陆谨奕自大虚伪的假面，剖解出了他伪君子的内里。

他这时才想起萧芸舒身上的种种异常。

他说他怎么他每次握她，都捂不热她的手。

原来她早就死了。

那他说的那些话，提及那些过继的事，在她看来是有多么可笑？

她都已经死了，还过继子嗣。

陆谨奕双眼猩红，宣泄的怒吼：“住嘴！朕让你住嘴！”

他赶走了所有宫人，满脸悲悸抱住了那白蚁啃噬过的头骨，白骨上的积雪染湿了他的脸。

“萧芸舒，为什么你不告诉朕这些事？”

“从前是，现在也是，你总喜欢自主主张。但朕不怪你，只要你醒过来，朕就宽恕你，你醒过来啊……求求你……”

可无论是他怎么喊，怎么跪在坟墓前哭到窒息，整座冷宫都只有他一人。

天子得知贵妃死讯，不再早朝。

朝堂上乱作一团。

可陆谨奕却关门不见人。

他一看见阳光，就会想到这么好的阳光他的阿芸再也见不到了。

他将目光挪到从前繁华无双如今却清清冷冷的凌禾宫寝宫，那些破败摆设就这么刺进了他眼底。

他一步一停留，抚摸着宫内一切。

最后，翻找到了自己年轻时写给阿芸的书信。

纸张已有些泛黄，页边卷翘。

【如愿以偿娶到阿芸，是我此生最欣喜之事，无人可与我感同身受。】

不过寥寥数字，却足以见他对萧芸舒的爱。

可这一刻，他浑身力气却都像被抽空，一贯挺直的脊背仿佛被打碎，弯了下去，越来越弯。

接下来几日，陆谨奕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呆在凌禾宫。

夜幕深深，灯火依然，他等不归人。

风雪依旧，魂不归，他不走。

咯吱——

一道推门声响起。

陆谨奕恍惚抬头，却看见殿门被人推开，一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

她款款走来，身形与萧芸舒极其相似！

陆谨奕心跳骤停，随即疯了似的跳动。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哑声开口。

“你是谁？”

那一身素色锦缎中年女子绕过屏风走来，露出那张和萧芸舒长得一摸一样的脸！

第11章

陆谨奕瞳孔骤然一缩，目露期待：“阿芸，你回来了能不走吗？”

“陛下，臣妾……”

她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淋下，陆谨奕从头冷到脚。

一股巨大的失落席卷了他。

认错人这种事，他不会觉得是自己老眼昏花，他只觉得林宝萱不懂规矩。

陆谨奕脸色一沉：“谁让你进来的？”

林宝萱见他脸色不虞，紧绞着双手。

“臣妾昨夜醒来，听说了萧贵妃之事后，便第一时间就寻来仙师驱邪，进了凌禾宫……”

言外之意，她不仅一人闯了凌禾宫，还带了一群人。

“若萧贵妃再继续纠缠陛下，恐有伤您龙体啊。”

陆谨奕没作声，氛围瞬间变得诡异又安静。

可这时，殿外忽地一阵吵闹。

陆谨奕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走了出去，就见几名灰袍道人在宫内四处洒着符水。

其中一人，身姿挺拔立在原地，宛如白鹤。

看见陆谨奕，四周宫人噗通跪了一地。

仙师也朝他躬身行礼。

林宝萱看着情绪不对的陆谨奕，拦在他身前，柔声道：“陛下，此事是臣妾擅作主张，还请您勿要责罚他人。”

陆谨奕不理会她，径直绕过她走向仙师，声音沙哑：“你能为朕复活萧贵妃吗？”

“若能复活，金银财宝任你索取，纵要官爵田地，朕也允。”

他的话，让林宝萱笑意顿时僵住。

可仙师却在陆谨奕期待目光中，神色淡漠摇头。

“陛下，贫道无能为力，逝者已矣，强求不得。”

这句话，让陆谨奕脸色瞬间灰败。

只是下一刻，仙师话峰一转。

“但世上有一丹，名为入梦。”

“可令生者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