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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棠看见陆应淮眼神一瞬幽暗，行为已经先意识做出了决定，那就是逃走。
陆应淮见楚棠狼狈落跑的身影，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
旧式打火机在他指尖绕了一圈，火苗窜起，映在他那张精雕细琢的俊美面容上。
喉间溢出明显的轻嗤，烟雾四散，他的声音危险而不屑，“我不能？在陆家有什么是我不能的？”
宾客散尽已是凌晨，楚棠累的面容憔悴，苦不堪言。
核桃壳坚实，楚棠十指指尖剥的鲜血淋漓，再一浸水，好似数百根针刺进皮肤，疼的她浑身冷汗。原本低挽在脑后的发髻也已散开，更添狼狈。
楚棠端着做好的核桃羹进屋，见白盛萍正惬意地躺在沙发上，两名女佣正伺候着她，一个用小叉给她喂水果，一个给她涂抹面霜。
白盛萍伸手示意楚棠端过来，却在楚棠递给她的那一刻故意收回手。
一碗核桃羹尽数打翻。
“没用的东西，端个碗都端不稳！”宾客归家，白盛萍尖酸刻薄的嘴脸露了出来，“楚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废物！”
“抱歉，白阿姨，下次我会注意。”楚棠表现得听话顺从，没有解释做这碗核桃羹的种种不易。
白盛萍一想到方才楚棠丢了这么大的人，就觉得满心烦躁，厉声道：“整天毛手毛脚的，我看你就是纯心不想让我吃！不然……”
“白阿姨，锅里还热着一碗，我去给您端来。”楚棠敛下眼，先一步答道，随后转身进入厨房。
白盛萍呆愣一秒，恶狠狠盯着楚棠的背影，这么难做的东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怎么可能做出两碗？
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帮她！
但很快白盛萍就否定了这一想法，佣人怕是没那个胆子！
楚棠端着刚出锅的核桃羹，这回越发小心翼翼，特意等白盛萍接过去才松手。
却没想到白盛萍端在手里，脸色突然一变，朝楚棠大吼：“你要烫死我啊！”
楚棠正要上前试温，却没想到白盛萍一碗核桃羹扣到了她头上。
这碗核桃羹结结实实扣在了楚棠身上，皮肤立刻通红一片，楚棠一颤，痛呼出声。
白盛萍看也不看楚棠，只漫不经心地说，“笨手笨脚，去！到外头跪一晚吧。”
言罢起了兴致，亲自领人去花园，选了一条石子尖锐的小路让她下跪，自己则在一旁，心满意足的欣赏着楚棠的凄惨样子。
来往佣人的嘲讽不绝于耳，人人都知道她在陆家地位低下，所以无所顾忌。
晚礼服薄的可怕，她的膝盖几乎是直接接触凹凸不平的地面。衣物潮湿贴肤，夜晚的风呼啸而过，吹得她生冷发抖。
白盛萍还不放过楚棠，“改天我倒要上你楚家的门拜访，看看是什么样的父母才会教出你这种没用的货色。”
楚棠安静听训，不想白盛萍变本加厉，涂着大红色指甲的手指使劲戳着她的脑袋。
“我倒是忘了，你是有妈生没妈教，你那个植物人妈还在医院躺着。不过要我说呀，干脆放弃治疗算了，贱命一条而已，也值当在她身上花钱？”
楚棠脸色变了。
白盛萍怎么说她，她都能忍，但母亲是她的底线。
她看向白盛萍的眼神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怒气。
还不等她如何动作，一声低沉磁性的嗤笑却不合时宜的响起，紧接着一道高大身影自黑暗中走出。
男人面色冰冷，碾灭抽了一半的烟头，眼里尽是被打扰的不悦，“好大的威风啊，陆太太的位置坐了没两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短短几秒间，白盛萍的脸色变了又变，十分精彩。
当初陆应淮的母亲患上重度抑郁，她作为陆应淮母亲的朋友，借机爬上陆应淮的父亲陆文礼的床。
她心知肚明，陆应淮对她十分厌恶，当她跟佣人没两样。
白盛萍知道陆应淮为什么要出这个头，无非是她刚才那番话提到了“没妈”两个字。
而这两个字恰好是陆应淮的逆鳞，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不敢说出这样的字眼。
白盛萍不想跟陆应淮起冲突，她对陆应淮一向秉持能避则避的原则，生怕陆应淮再说出驳她面子的话来，忙赔笑道：“应淮，瞧你说的，我哪有什么威风，你和陆董整天为了公司的事情劳神，家里的人和事我肯定要帮忙分担一些。”
随即，白盛萍转向楚棠，眼色凶狠道：“不懂规矩！你给我跪到天亮！”
说完，白盛萍眼看陆应淮没说什么，尴尬的快步逃离。
整座陆宅重归寂静。
天际浓云翻滚，灯影黯淡，楚棠和陆应淮谁都没有开口。
陆应淮从烟盒里取出烟，散漫地叼着香烟，骨节分明的手掌拢在嘴边挡风点燃，红点时暗时明，是暗色中唯一的光。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楚棠。
白盛萍都走了，她还老老实实跪在那里，垂着鸦羽似的眼睫，卑微而可怜。
可真是个没眼力见的，陆家谁话语权高都弄不清楚。
陆应淮将烟头踩熄，转身离开。
一夜过去，天际亮起白肚。
陆应淮睡眼惺忪，站在视野极好的落地窗前醒神，顺便查看下大盘走势，不经意间却瞥见一抹摇摇欲坠的身影。
视线顿住，陆应淮见楚棠跪在清晨的寒露里，脊背单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了。
楚棠对他很是防备，像只时刻警惕猎人的小兔子，可一到白盛萍面前就变得懦弱听话。
还真是有趣，他倒是要看看楚棠能憋屈到什么程度。
陆应淮下了楼，走至楚棠面前审视她。
见楚棠没有回应，陆应淮原本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可怖，怎么，楚棠这女人是觉得白盛萍在陆家的话语权高过他，所以敢一再视他如无物？
而此时，楚棠僵直的跪姿终于维持不住，头一栽倒在了地上。
陆应淮哂笑一声，抬脚轻踢了楚棠一下，见楚棠果真没反应，俯身将她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轻飘飘，像羽毛一样。
冷了一夜的身体突然接触到热源，苦艾混着烟草的气息又安抚了她的神经，楚棠缓缓睁开眼，在看清抱她的人是陆应淮后，空茫的神情一下变了。
她怕被人撞见，虚弱又急切地出声：“大哥，放我下来。”
陆应淮步伐顿住，看向楚棠的眼神极具穿透力，深入楚棠灵魂，有那么一瞬间，楚棠觉得自己所有的隐秘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都会无所遁形。
这种感觉实在很糟糕，陆应淮深不可测，她看不清也摸不透陆应淮的动机。
陆应淮咬字暖昧，低沉磁性的嗓音钻进楚棠耳朵里，“怎么，弟妹怕被人瞧见？”
“更亲密的事都做了，怎么抱一下都不行，”陆应淮恶意拍了拍楚棠身后挺翘，“你说呢？弟妹。”
楚棠原本苍白的脸颊蓦地染上红晕，连耳根都红透了，羞得恨不得立马找地洞钻下去。
她伸手抵住陆应淮胸膛，干枯的唇瓣鉴定吐出一句话。
“大……大哥……放我下来。”
陆应淮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下一秒，陆应淮毫无预兆松开手。
“砰”的一声。
楚棠以屁股朝下的姿势被陆应淮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