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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沅是三界唯一的佛神，无数妖魔对她虎视眈眈，想吞噬她的修为。

从一开始，这颗离陨丹玄羽就打算用在她身上。

现如今，她既然给了她心爱之人治心病，他也就当是提前送给他们的新婚之礼。

如此一来，这本以为还不清的养育之恩，也一笔勾销了。

玄羽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明日我想去观赏轮回台河畔的曼珠沙华花开，师尊若真要补偿，那便陪玄羽一同去吧。”

曼珠沙华的花语，是生死两隔，永不相见。

明日是他一千六百岁的生辰，他想在曼珠沙华盛开的那一刻，跟漓沅好好道个别。

漓沅沉默片刻，点头应了下来。

一夜的时间转瞬流逝。

翌日一早，玄羽依旧穿着一身素衣，和漓沅出了门。

天宫仙气萦绕，每一处殿堂都有着他和漓沅共同的回忆。

“小时候我控制不住身体的火凤之力，你会为我日夜翻阅藏书阁经书，就为了让我不失控。”

“一千岁那年，我一团三味真火不小心烧了池边的三生石，你用神力修复好后，再把我抱到了三生石上，让我随意捣鼓……”

“那时我想要你手上的佛珠，你说佛神之珠，不能被人亵渎。普天之下，唯有凤凰可以碰。”

每走一处地方，玄羽都会絮絮叨叨地对漓沅说出一段过往。

但漓沅紧绷着下颌线，似是没有耐心听他回忆。

“那些都是过去，人都要向前看。”

她清越淡漠的嗓音，拉回了玄羽的思绪。

玄羽仰头看了她的侧颜一眼，喃喃应道：“是啊，人都应该向前看，没有谁可以回头。”

“所以师尊，我由衷希望你幸福……”

第8章

忽然，轮回台边河面上灵气冲天，光华流转，曼珠沙华花盛开了。

也代表还有最后一日，玄羽便要离开天外天，离开她，永不相见。

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回不了头，也不会回头。

两人无声走着，眼看快要池畔，一个仙娥骤然现身匆匆走来。

她在漓沅耳畔低语了两句，玄羽隐约可听见“墨尘”的名字。

下一瞬，漓沅那双清冷的眼眸骤然一沉。

“我有急事要处理，下次再来陪你看花。”她交代一句，转身就要遁形离开。

“师尊。”玄羽下意识攥住了她的手腕。

从一千五百岁表露心意被拒后，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漓沅有肢体接触。

“今日是我生辰，可以陪我看完花再走吗？就当是……”

玄羽的话尚未说完，漓沅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你何时学会拿生辰扯谎了？”

停顿片刻，她抿了抿唇，似是无奈般轻叹。

“若你执意要看，下次本尊直接命人将曼珠沙华移栽回幻月宫给你日日观赏。”

说完，白光一闪而过，她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

玄羽站在瑶池边，脚步虚浮，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再也没有了光。1

她竟然忘了今天是他的生辰，忘得彻彻底底……

轮回台边已被各路仙人和宫娥团团围住，玄羽却没再去看，而是下了凡间。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人间供奉漓沅的神庙。

香火葳蕤，人人皆跪在佛前，双手合十低声许愿。

玄羽站在远处，视线始终落在一身金丝纹白袍，眉目低垂的漓沅玉石佛像上。

他用视线一寸寸描摹她的模样，而后学着凡人买了一块许愿牌。

暖黄的罗汉灯罩前，留有空白的心愿题词处。

玄羽拿起毛笔，没有任何犹豫地写下了十一个字。

【愿余生无她，玄羽此生平安。】

看着许愿牌被他施法挂到许愿树上最高处的那一刻，他感到淤堵在心里的那些泥渐渐化成水，消散而逝。

亥时三刻，玄羽才迎着天外天的冷风回了凌霄殿。

距离他出宫离开，只有最后的两个时辰了。

凌霄殿清冷，玄羽一点点清理掉自己在这个宫殿最后的痕迹。

玉枕下通体圆润、浮着一层流光华彩的黑檀佛珠，是他三跪九叩爬了99999层台阶，在如来佛祖面前跪了百日为漓沅求来的。

从前他讨了回来，本想留个念想。

可现在，他手中燃起灵焰，没有丝毫留恋地将佛珠燃烧殆尽，如同将他和漓沅的所有过往焚烧干净。

从今往后，凌霄殿再无玄羽。

离开倒计时一个时辰，玄羽在迦南木桌上给漓沅留下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那是变卖过往之物换来的名贵丹药和灵石，还她一千年养育之恩，从此划清界限再无瓜葛。

随后，他留下一张字条——

【师尊，我走了，愿往后仙途不相逢，也愿你和墨尘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勿念，相忘，不归。】

收笔后，玄羽即刻穿戴好护心龙鳞甲，换上戎装，提起夙兰枪离开了凌霄殿。

出了宫，他深深看了一眼门匾上“幻月宫”三个大字，没有犹豫地转身离开。

灵界边地，煞气萦绕。

玄羽现身，额间战神令若隐若现。

等候在荒芜边地的凤梧军齐齐抱拳，异口同声：“恭迎战神！”

玄羽按下翻涌的情绪，眼底满是决然：“我玄羽在此立誓，魑魅不灭永不回灵界，凤梧军们——随我启程墟天渊！”

音落，众人齐齐运转灵力，化作一抹红光往寸草不生的墟天渊直冲而去。

玄羽最后看了一眼天外天的方向，幻化凤凰之身，朝着红光而飞。

此生虽无归期，却也不必回头。

第9章

另一边，天界。

满山萤火虫翩飞的神树下，一身金纹白袍的漓沅双手合十，垂眸祈福。

而她身后的不远处，正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云鲸遨游云海。

明明是这样旖旎的风光，她却觉得心底莫名一空，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流逝。

如同指尖细沙流逝，她再也握不住。

“阿沅，看起来心不在焉。”墨尘开口将漓沅的思绪拉回，他眸中有些担忧，“是在想玄羽吗？”

“不是在想他。”漓沅微微侧身，眼中的冷淡与在玄羽面前温柔的师尊判若两人。

得到这个答案，墨尘心底惊疑，这人是他用神树枯萎的借口从玄羽身边支走的。

他还以为，此时此刻的漓沅理应在想玄羽。

回过神，墨尘笑着去牵漓沅的手，下意识用窥心术去探漓沅的内心。

下一瞬，一句话同时响起在漓沅的心海还有他的神识中。

【阿玄会不会还在赤莲池边……】

墨尘原本挂着笑的脸上瞬间笼罩上阴云，不是说佛从不打诳语吗？！

漓沅假装不经意地挪开他的手，不知为何，她此刻有种预感。

如果她再不回幻月宫，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玄羽了！

敛去思绪，她丢下一句:“既然神树之事已了，那我便先回天外天了。”

丢下错愕的墨尘遁形消失在了原地。5

天外天，幻月宫。

仙娥和仙侍们密密麻麻站在宫殿门口，窃窃私语。

“他真的走了……”

“谁走了？”漓沅心底升起一股浓重的不安，大步流星的朝里走去。

为首仙侍咬了咬牙，视死如归般一股气说道：“漓沅仙尊，玄羽仙君不见了！”

漓沅僵在原地，皱眉冷声道：“他这是又在玩什么离家出走的把戏？”

她声音愠怒，千百年来，也只有他玄羽可以一二再再而三的让她情绪失控。

可转念一想，玄羽大抵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