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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不下去：“岁窈，别跪了，你真会没命的！”

林岁窈却摇摇头，撑着万斤重般的身子，一步步向前。

太阳一点点朝西边移落。

醉玉楼里，红玉摇着团扇：“都这个时辰了，想必那丫头知难而退了，只是没想到二爷对她那么上心。”

陆厌辞喝了口酒，面色铁青。

“上心？不过就是爷消遣的玩意，难道你还以为她真的会乖乖跪过……”

话未完，满头汗的钱贵气喘吁吁跑了过来：“二，二爷……岁窈跪过来了！”

陆厌辞瞳孔一缩，猛然起身跑出去。

只见门口围了一群人，而林岁窈站在台阶下，正努力撑起颤抖的身躯。

她脸被晒得通红，可嘴唇白如雪，额头和裙摆也血迹斑斑。

林岁窈仰头望着面前已经僵住的男人，泪意膨胀。

她很累很疼，但她从没想过放弃。

这一路来，每一次磕头，都能让她想起当年陆厌辞对她的第一次笑容，以及老夫人这些年对她的关怀。

林岁窈稳着身形，艰难地跪在陆厌辞面前：“求二爷……浪子回头！”

话落，她重重地磕了个头。

这几千跪，跪还了侯府对她的恩情，也跪走了她对陆厌辞的情意。

从此以后，恩怨两清。

第7章

随着林岁窈这句话落下，原本嘈杂的周围竟然安静下来。

林岁窈抬起头，红着眼望着陆厌辞：“二爷，您的要求，奴婢都做到了……希望您也信守……承诺。”

说完这话，她彻底撑不住，整个人朝前栽倒。

“岁窈！”

失去意识前，林岁窈只闻到陆厌辞身上清冽的气息。

……

林岁窈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自己的房里。

她下意识要起身，双膝便传来钻心的疼。

老夫人欣喜的声音响起。

“可算是醒了，你都昏睡两天了！”

林岁窈见老夫人坐到床边，忙要起身行礼，却被按了回去。

“岁窈，我都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要不是你，厌辞也不会同意娶妻，昨天他已经坐船去拜访京中赵氏小姐了。”

说到这儿，老夫人叹了口气：“那天厌辞把你抱回来，又在你身边守了一天一夜，我看的出，他心里有你，要是你愿意做他侍妾，我必不会亏待你。”

听到陆厌辞要娶妻了，林岁窈心低里过丝不舍，但更多的是欣慰。

她摇摇头：“老夫人，奴婢离开的心愿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见她依旧坚持，老夫人也只能叹气：“既然你去意已决，我也不勉强，但你有伤在身，等养好伤再走吧。”

“多谢老夫人。”

闲暇时，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养了七天，林岁窈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但陆厌辞还没有回来。

她觉得自己是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便收拾包袱准备离开。

但去向老夫人辞行时，发现梅香等丫鬟同样背着包袱一个个出府。

林岁窈一头雾水，忙问梅香：“梅香姐姐，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梅香满脸不愿：“老夫人说二爷要成婚，府里不需要这么多丫鬟伺候，所以老夫人放我们出去。”

林岁窈更不解。

陆厌辞成婚，不是应该需要更多的人伺候吗？

揣着满心疑惑，林岁窈去了前厅。

不想正好看见老夫人正抹泪啜泣。

林岁窈眉头一皱：“老夫人，您怎么了？”

老夫人闻声，匆忙擦干泪水：“只是想到以前的一些旧事……”

林岁窈环顾了圈冷清的正厅，有些不安：“您把丫鬟都放出去，谁伺候您和二爷啊？”

“我岁数大了，看着这么多人心烦，厌辞院里的丫鬟又都是不安分的，留下些懂事的也就够了。”

林岁窈看着老夫人苍白的面容，有些担忧：“老夫人，奴婢总归不急，要不先暂时留下来伺候您……”

可话还没说完，便被老夫人急切打断：“你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吧，岁窈，你早就不欠侯府什么了。”

平时舍不得她走的老夫人，此刻居然恨不得让她离开。

林岁窈心中漫起一丝说不上的不安。

她抓着包袱的手紧了紧：“二爷……还没回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林岁窈的错觉，提起陆厌辞时，老夫人神情暗淡了一瞬。

但她又很快强压住眼里的悲伤，喃喃道：“快了，快回来了……”

见老夫人精神不济，林岁窈便要去后厨给她煲养神汤，顺道和虎子道别。

只是林岁窈前脚刚走，后脚钱贵就红着眼跑来。

“老夫人，大夫说二爷被砍伤的那条腿伤势过重，往后不能再行走了，而且大夫给他上药时怎么都静不下来，嘴里一直在叫着岁窈。”

“要不然就让岁窈过来照料二爷吧，说不准二爷看见岁窈就会好的快些。”

但老夫人狠心拒绝：“不行！”

岁窈已经为厌辞做的够多了，怎么好再为厌辞的事阻挠她的前路。

望着林岁窈离开的方向，老夫人哽咽叹息。

厌辞的以后人生就这样了，但岁窈的路还长呢。

第8章

钱贵拿着药推开房门，霎时间，屋里混合的药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老夫人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陆厌辞，眼眶一酸。

钱贵小心翼翼道：“二爷，奴才来给您换药，您忍着点。”

说着，他掀开陆厌辞腿上被血染透的裹帘，贯穿整条腿的狰狞的伤口让老夫人看的心如刀绞。

可钱贵刚要上手，就被陆厌辞狠狠推开：“滚开！”

剧烈的痛让他冷汗如雨，额头暴起青筋，却神志不清似的重复：“岁窈……把岁窈叫来！”

老夫人心疼地泪如雨下：“钱贵，这到底怎么回事？厌辞不是去拜访赵家小姐吗？怎么会伤了腿？”

钱贵抹了把脸，哭着解释。

“二爷到了赵家门口后，不知怎么突然说不娶了，然后他又花重金买了一个同心锁，说是要送给岁窈……”

“但在我们乘船回来时遇到了强盗，那伙人要抢同心锁，还要劫走一个小女孩，二爷就出手了，可他们人多，二爷……”

说到后面，钱贵泣不成声。

而老夫人听的肝肠寸断。

同心锁，意为心心相印，永不分离。

陆厌辞是想明白了，要娶林岁窈为妻了……

突然，陆厌辞脸色一变，死死抓住老夫人的衣袖，眼睛红的骇人。

“娘，你告诉岁窈，我回头了……我回头了！你叫她过来啊！”

老夫人忍着心疼，转头吩咐钱贵：“快给他上药。”

钱贵顾不得伤心，忙起身过去给陆厌辞上药。

刹那间，伤口噬心入骨的剧痛几乎撕裂了陆厌辞的大脑。

他嘶吼着，浑身颤抖。

恍惚中，陆厌辞听见林岁窈温婉的声音。

“奴婢求二爷不要再来赌场，依老夫人所言，娶一个贤惠的妻子。”1

“怕，但奴婢的命是二爷救下的，要是真的死了，就当是偿还了二爷的恩情。”

“求二爷……浪子回头！”

那天，他在赵府外站了很久，想的并不是该怎么向赵老爷和赵小姐问好，更不是该怎么给赵小姐留个好印象。

他想的，是那个呆呆傻傻又一心为他的林岁窈。

陆厌辞又想到林岁窈一次次让自己娶妻时，那执拗又晗带丝他看不懂的诀别的眼神。

他第一次慌了。

二十几年来，他身旁的人如来去如流水，他不关心也从不留。

唯独这一次，他乱了阵脚……

剧痛一点点啃噬陆厌辞最后的意识。

眼瞧着他痛到连嘴唇都咬出血了，老夫人只能忍痛安抚：“厌辞，你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我就把岁窈叫来。”

陆厌辞恍惚的眼神颤了颤，像是撑着的那口气得到了释放，彻底晕死过去。

日头渐落，厨房里的林岁窈正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虎子。

“虎子，这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一点心意，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你娘和弟妹。”虎子红着眼推了回去：“岁窈姐，你出门在外，要用钱的地方多，还是自己留着吧。”

林岁窈却还是把它塞进他手里。

“你叫我一声姐，咱们便是一家人，让你收着就收着。”

说着，她转头望向炉子上的鸡汤：“一会儿汤熬好，你记得给老夫人端过去，我得走了。”

虎子点点头，抹着泪目送她离开。

丫鬟们出去后，整个侯府冷清了不少。

林岁窈从后厨一直走到侯府大门。

她一直觉得侯府很大，可现在她觉得这宅子太小了，小到她很快就走完了。

偏偏是这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侯府，困住了她的情和心。

十年前，她被陆厌辞带回侯府。

六年前，她第一次见他和丫鬟云雨。

四年前，她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