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首发清平簿周献玉小说叫什么(陈宴周献玉)(清平簿周献玉)全书阅读纯净阅读
时间: 2025-03-22 06:44:29
热度: 8℃
点击全文阅读

他们两个不能一直藏在霍如娘的房子里,便干脆装作慕名来此的外乡人大摇大摆上了街。赵安白时刻扯着名扬,生怕这赵家血脉有个三长两短,而陈宴则寸步不离地跟在这叔侄身边,生怕一个不留神他们就逃走了。
三个人在街上并排而行挨得极近,不时也会有过路人好奇地瞥上一眼,但幸好这里是十里乐坊,无人多管他人的闲事。
走到清河馆附近的时候,赵安白便叫名扬装作去看路边的野草,自己也停下了脚步,陈宴刚想说他俩这举动够刻意的,一抬眼却瞧见了站在路中央的周献玉。而顺着那姑娘的目光抬首一望,他们都望见了那个年轻且张扬的男人。
十里乐坊的主人林清平……对方的模样,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但也不过是匆匆一瞥,他们便见林清平与管事回了小楼里,显然是没把楼下的周献玉放在眼里。
而周献玉的面前,清河馆的伙计还捧着银钱站在那里,整个身子越弯越低,脑袋都恨不得杵进地里了,姑娘也毫无办法,只能咬了咬牙将钱拿了回来。
她拿钱走人,步伐飞快。
等到对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长街上,赵安白才拉起努力盯着野草发呆的名扬,看似继续闲逛,其实绕了另一条道,没多时便在青罗河畔与周献玉碰上了面。这里有一片宅子,都是独门独院,赁居的价格也比霍如娘住的那条街要贵上一些,周献玉被赶出周家之后就住在这里。
此处离十里乐坊已经有段距离,但还是要提防隔墙有耳,几人进门时,周献玉和赵安白便谨慎地打量着四周,唯独陈宴懒洋洋地在他们二人身后说着,“有我在,你们何需担心这些。”
这一路上若是有暗中跟着他们,抑或是举止异常的人,早就被他揪出来了。
“毕竟论追踪监视,天底下谁能比得了嘲风阁。”赵安白也难得附和一句,神情虽真挚,却像极了在讽刺。
“是啊是啊,不然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抓住武安侯府意图谋逆的把柄呢?”陈宴笑道。
周献玉懒于看他们二人又起争端,让他们进了宅子后,很快便说起正事,“林清平行事猖狂,知州拿他都没什么办法,他不见我,我也无法向他施压……”
“等等,”赵安白打断她,“你再将此人的生平经历讲一遍,仔细讲。”
他神色认真,周献玉也不含糊,很快便将昨夜与他们说的那些事又详细讲了讲。
她说那林清平生在云州下辖的汧阳县,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但少时便因为聪慧过人被一个回乡养老的老学究收为关门弟子,又被同乡的好友接济,攒了些盘缠外出游学,只是他这一走也不知学了些什么东西,回来后不专心准备科举,反倒用不知从哪里挣来的银子开了这间清河馆,紧接着又盘下了十里乐坊大半的铺子,成了这里真正的主人。短短几年里,他利用这个销金窟迅速积攒财富,对下,养出了不少穷凶极恶却对他忠心耿耿的奴仆,使寻常百姓对他噤若寒蝉;对上,他用数不清的金银、绝色倾城的美人还有以赃易物的本事贿赂官员,让知州几次想要整治十里乐坊都只能不了了之。
“知府、道员、布政使……”周献玉挨个数起来,“据我所知的便有这些,更不用说还有那隐匿于底层、相互勾连的众多僚属,他们若想庇护这棵摇钱树,知州孤身一人,就算有心治理,也无能为力。”
说着,她留意到赵安白的眼神,很快又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林清平这样的势力放在京中根本不够看,有权有势的大人们说要他命便要他命。可这里不是京中,这里是山高皇帝远的云州。”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现在新帝和明德旧党们势同水火,迟早有一日会打起仗来,那仗一时半会都打不到云州这种地方来。
林清平当然有猖狂的资本。
闻言,赵安白也沉默了片刻,他在京中见到的是另一种权力倾轧,又何曾将林清平这样的人物放在眼里过。
但陈宴却在此刻提出了质疑,“林清平贿赂了那么多官员,难道就没贿赂过知州?想在云州混迹下去,他第一个要贿赂的便是知州。你又怎么知道这云州知州就是真心想整治十里乐坊,他明知道无人敢与林清平公然对抗,还大张旗鼓建了个什么清平司,怕不是拿你作筏子。毕竟明面上总要有个官是要站在那林清平对面的,不然这云州怕不是要人心惶惶了。”
这话说得有道理,周献玉此前也不是未曾想过这种可能。
但她心里清楚,无论知州到底如何作想,她既然已经进了清平司,如今还要为如娘报了杀身之仇,那就必然要与林清平为敌。
而赵安白在一旁听了他们二人对话,未作评价,只问了一个问题,“那个林清平当真念过书求过学?”
周献玉点点头,这事她也不是道听途说,是在府衙里翻过户籍簿子,又亲身去打探才知道的。
但她也明白赵安白的意思,其实他们三人今日亲眼见了林清平,心里都是同一个念头——那人哪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周献玉从不以貌取人,可林清平不是因为一副艳丽的相貌和出挑的打扮才让人心生疑虑的。从见他第一眼,她便发觉了,此人身上似乎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
“风尘气。”
不知谁先将这话说了出口,可是无人反驳。
但就算之前饱读诗书,在十里乐坊浸润这么多年之后也难免会变了一副模样,这事倒也不算出奇。
可赵安白偏偏就追究了下去,“霍娘子不过是清河馆里最寻常不过的歌伎,她畏惧林清平还来不及,怎么就会得罪他到这个地步?还有,林清平就算知道名扬的身份又如何,他这点势力在云州能毫无顾忌,一旦牵扯到京中和谋逆案,死都不够死的。此事逻辑不通。若真是林清平杀了霍娘子,那只有一个可能。”
他说,或许是霍娘子知道了林清平的某些秘密也说不定。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仿若一道惊雷在周献玉的耳畔骤然炸响,回想起这整件事情,隐隐约约也觉得一根无形的线绳正在将所有看似无关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她几乎立刻翻出纸笔来,将纸张铺在桌上开始写写画画。
陈宴看不懂她在写什么,却很好奇他们竟然如此笃定,“就因为他看起来不像读书人,你们便怀疑他还有别的秘密?单单勾结官员这一条罪名,已经够他死个来回了,还有什么秘密足以称得上威胁?”
那林清平已经猖狂到连知州都不放在眼里了,这云州城恨不得人人都知道他作奸犯科,他还有什么秘密是值得杀人去掩盖的?
这也正是周献玉困惑不解的地方。
她已经简单地将自己发现的全部线索全都铺在面前的纸上,然后用笔连成线,几乎就要推测出霍如娘遇害的真相,可唯一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她根本无从得知。
不过为了理出个思绪来,她还是将自己现在想清的东西给他们讲了讲。
“这事还是要从如娘雇车回家说起。”她点了点自己纸上所写的“谋逆”二字。
刚刚才说云州山高皇帝远,打仗都不见得能打到这里。那相对的,武安侯谋逆一事也不是立刻就传到这里的。
霍如娘应是前几日在清河馆卖唱时才从外乡的客人口中听说了这事,而这事显然将她吓得六神无主,生怕孩子受此牵连,回到家时坐立不安的样子都被名扬瞧出来了。
紧接着,她便想出了到外乡躲避的法子,直接去找十里乐坊都会找的马三雇车,用的自然也是回乡探亲的理由。但马三的哥哥马庆在逸兴坊做工,也算是林清平的忠仆了。在雇车之后,霍如娘或许是冷静了下来,也或许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她又暂时没有离开。
直到前夜,她约了周献玉在家中相见。
“也许她是想将那个秘密告诉我。”周献玉指了指纸上的“安神”二字,此刻已经确信那安神药是霍如娘自己放进孩子的汤药里的,“但那个秘密显然有些骇人听闻,她并不想让名扬听到这件事,便干脆让孩子睡熟了。”
至于霍如娘为什么会选择将秘密告诉她,周献玉也不难猜到。偌大个云州城,人人畏惧林清平的势力,只有她敢孤身进入清平司与其对抗,哪怕势孤力薄,却也是唯一的希望。霍如娘大概也是想着万一自己哪天出了不测,希望能有一个敢与林清平为敌的人知晓这个秘密。
可对方显然没想到,不测来得这样快。
“如娘平日里事事小心,又在清河馆一楼卖唱,连林清平的面都见不得,林清平又是怎么知道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而且偏偏是在武安侯府出事的节骨眼上?我猜大概是因为如娘威胁了他。”周献玉继续说,“能让如娘如此慌张的事情只有名扬的安全。那林清平是真的知道了名扬的身世,如娘情急之下,便也将林清平的秘密说了出来威胁对方。谁知林清平不管不顾,根本不怕她的威胁,当晚便将她杀死在家中,还拿走了家中的金银。看那掘地三尺的样子,不仅仅是为了让人误以为这是匪贼劫财,也是真的在翻找一样东西,或许……就是能证明那个秘密的物件。”
至于那秘密,恐怕是件能震惊整个云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