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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乔父饮着小酒，声情并茂地吟诵洪大家亲自镌刻在浮雕荷花纹鎏金铜香炉里边的无题诗，教她感触良多。

　　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春人饮春酒，春鸟弄春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人归万里外，意在一杯中。只虑前程远，开帆待好风。

　　自入长信宫，每对孤灯泣。闺门镇不开，梦从何处入。

　　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所以，他为了申帆，会主动与我们合作？”吴钩仍然有点难以置信，见乔钿华轻轻点头，便没有继续发问。

　　接下来，乔钿华和吴钩在客栈里休整。翟流铄像是完全信任她，不寄只言片语过来催促她，她也就过上悠闲日子。

　　等到第十四天，吴钩失去了耐性，洪温终于出现了。

　　“丹徒山近三年都产不出白铜了，因为今年开采了六亿白铜，全部运送出去。”洪温坐在靠背椅上，喝了一口吴钩刚刚沏好的蒙顶仙山石芽茶，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惋惜。

　　对于大家来说，铜料是可以化腐朽为神奇的宝物。

　　“如何证明？”吴钩压下心底的震惊，问道。

　　“老朽的话就是证据！”洪温挺直了腰杆，掷地有声，眸光灼灼，瞟了一眼吴钩半信半疑的态度，还冷嗤了一声。

　　“洪大家，那卖到突厥的白铜兵器，您能不能证明，就是出自丹阳？”乔钿华娇俏含笑，美目流盼。

　　吴钩听后，惊讶得目瞪口呆，乔娘子也忒无法无天吧。

　　因为乔钿华告知过吴钩，大家是看不出白铜的产地，只能区分优等和劣等。乔钿华这么询问，便是让洪温与她合作，以大家之名说谎。风险巨大，回报也是不可估量的，乔钿华背后代表了北海王，可以信守承诺。

第181章 少陵

　　“乔娘子最好保佑，这辈子都不会学习铜匠技艺，否则洪某会封杀你这种毫无敬畏之心的人。”洪温盯着乔钿华许久，将封杀二字咬得极重，语调森冷，眸光阴鸷。

　　乔钿华硬着头皮，握拳作揖，表示感谢。

　　事实上，乔钿华也会胆小，一颗心脏扑通乱跳。

　　“乔娘子藏得真深，连洪大家和申大娘子的风流韵事都知道。”吴钩刻意打趣道，试图缓和气氛。

　　“吴郎君切莫玷污申大娘子的名声。”洪温冷哼一声，没了之前的阴冷气息，保持大家的孤傲风范。

　　“洪大家说的是。”吴钩连忙道歉，姿态谦卑。

　　“洪大家，我阿耶是个平平无奇的铜匠，平时爱打听八卦，不知晓真假。”乔钿华依然维持天真烂漫的笑容，解开洪温的疑惑。

　　“他这个本事不小，年轻的时候必定不做铜匠。”洪温冷笑道。

　　乔钿华听后，并不接话，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不得不惊叹，大家的眼光就是毒辣，凭借她的说辞，就猜出阿耶的过去。听阿耶喝醉了酒后透露，阿耶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游侠梦，没有仗剑江湖，倒是当过响马，干的是劫富济贫的勾当。后来，祖父病重，将阿耶叫回来成亲，阿耶本来想等阿娘生完孩子，再回到绿林，结果抱着她乔钿华，舍不得放手，就安分地继承了祖传的铜匠技艺。

　　于是，洪温简单地收拾一下，就跟着乔钿华、吴钩回到长安。

　　当日，从延平门进，走入待贤坊，沿途听到一种热闹。

　　原来，胶东王赫连镜还被大理寺卿翟流铄关押在伏龙院，却心系天下学子，委托了元侧妃，一手操办了少陵草堂。

　　少陵草堂，取自前朝大诗人杜少陵的名号。

　　少陵草堂，修建了大雅堂、茅草屋、藏书馆、碑亭、梅园、花径等，给进京赶考的学子免费提供食宿，只待这些学子高中进士后，回馈一些物资，鼓励后辈。

　　今日凑巧是少陵草堂对外展示的第一天。

　　元侧妃特意邀请了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捧场，尤其是吏部从三品正议大夫周铭泽，负责统筹全局。

　　“周郎君这是要投靠胶东王？”乔钿华摇头失笑。

　　尔后，她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性，不禁捂着嘴巴干呕起来，眼泪不听使唤地溅落。

　　“乔娘子，怎么了？”吴钩不大自在地问道。

　　对于乔钿华的肚子，吴钩当真不想关怀。可是，乔钿华一路以来强撑着身子，吴钩看在眼底，不得不心软。

　　“吴郎君，殿下一个人在玉门关，安全吗？”乔钿华紧紧地抓着吴钩的手腕，嗓音颤抖，目光清澈。

　　吴钩愣住半晌，然后开怀大笑，教乔钿华感到莫名其妙。

　　吴钩明白了，乔娘子这是担忧爷，因为周铭泽像是参透了局势，提前站队了胶东王，让乔娘子开始胡思乱想，胶东王是不是进一步勾结了突厥，要置爷于死地。

　　“乔娘子，你应该相信薛娘子。”吴钩笑呵呵。

　　吴钩曾经在凉州见识过薛钰练兵。一个个被塞入军营里混战功的世家子弟，被薛钰毫不犹豫地拖出来，日头暴晒是家常便饭，抽鞭子则是开胃小菜。那些世家子弟，背地里将薛钰的祖宗十八代都骂完了，最后还是被薛钰收拾得服服帖帖，当真上了战场打赢几场游击战。

　　赫连铮多次夸赞过薛钰，不愧是丹凤命格，天生的战神。

　　“阿钰不喜欢殿下。”乔钿华闷闷地道。

　　有一句话，乔钿华不敢说，如果阿钰和殿下一起上战场，阿钰有难，殿下必救，但是相反过来，阿钰可能见死不救。

　　“吴郎君，接下来要怎么安排？”洪温轻咳一声，依然板着脸，不想听乔钿华和吴钩你一句我一句没头脑的废话。

　　吴钩听后，双手环抱，反而望向乔钿华。

　　“我们去少陵草堂瞧瞧，或许可以找到白铜器物。”乔钿华眨巴眼睛，俏皮一笑，嗓音脆嫩，犹如阳春三月初开的芍药般娇美。

　　胶东王赫连镜处事比较谨慎，那么丹阳郡冶炼的白铜，就不能全部锻造成兵器，送往突厥，也要留住一部分，流通入民间。日后假若出事了，这量多量少的问题，也非常致命。

　　洪温经乔钿华这么一提醒，神色变得凝重，双目炯炯有神。

　　“放心，我已经寄信给爷，收缴的突厥兵器，全部清点入账，由信得过的镖局，押送到长安，直接交给陛下处置。”吴钩低声道。

　　语罢，乔钿华和洪温皆松了一口气。

　　半炷香后，乔钿华、吴钩、洪温到达少陵草堂，周铭泽刚刚书写了一篇劝学散文，打算投入事先准备的聚宝盆中。

　　元侧妃声称，这些学子若是认为有绝佳文章，可以自行投入聚宝盆，等到积累一百篇，呈入胶东王府，由胶东王亲自阅读，挑选出满意的文章，对应到学子，给予额外的捐赠。

　　乔钿华认得，这聚宝盆是白铜打造的，不禁产生兴趣。

　　“有仙鹤、金鱼图纹，线条简单明了，风格飘逸洒脱。”乔钿华托着桃腮，喃喃自语，笑容娇俏。

　　“左手边沿，镌刻暗纹，应是琼花。”洪温沉声道。

　　乔钿华听后，瞪大眼睛，瞅了瞅洪温。

　　“丹阳郡今年缺乏优质白铜，碰上一块质量不错的，我当然是手痒，就答应对方，打造出来。”洪温不情不愿地解释道。

　　接着，乔钿华、吴钩、洪温逛了一圈少陵草堂，感觉无趣，准备走的时候，被周铭泽叫住。可是，周铭泽塞给乔钿华一只赤金盘螭朝阳五凤璎珞圈并扣合如意堆绣荷包，转身离开。

　　乔钿华打开荷包，抽出纸条，蝇头小字，密密麻麻。

　　洪温从胸口摸出一只水晶透镜，瞧了半晌，眉头紧锁。乔钿华着急地夺过水晶透镜，逐字读出，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立即收入荷包。

　　这是修建少陵草堂的私账，金额的流入流出，涉及青冥城。只要顺着青冥城这条线查下去，必定有所收获。

　　乔钿华瞬间猜到周铭泽的心思，周铭泽想当纯臣，只忠于皇帝，不站队任何一位皇子。

第182章 弘志

　　大理寺的排云院，乔钿华独自拜见了翟流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