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明日终如昼小说(阮瓷费临)(明日终如昼)电子书畅享阅读
费临脸上的表情骤然僵住:“不可能,爸,你为了帮一个外人说话,连妈的事都能乱说?”
“是真的。”
费父抹了一把脸,背塌下来。
“那年家里不准你去念警校,你在家里大闹一通后冲了出去,你妈去追你,才出了车祸!我也是糊涂,为了你,竟然把这件事推在了小瓷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费临好像是听不懂中国话了,茫然地盯着费父。
随后,他双手猛地攥住费父的手臂:“你说什么?爸,你再说一遍。”
费父却闭上眼回避费临的目光:“爸也是为了你好……”
费临只觉得整个人在瞬间土崩瓦解。
他颤抖着手,放开了费父,只有脖子上和额头上的青筋暴露出他的情绪。
呼吸平复后,费临咬牙问道:“阮瓷和柏安,他们人呢?”
费父没有说话
费临猛地转头,双眼猩红:“他们人呢?!”
费父终于无奈一叹。
“他们已经走了,一起坐的今早的飞机。”
第9章
这话砸下,费临怔怔地跟着重复了一遍:“走了?”
他的心里是火急火燎的茫然,和巨大痛苦前袭来的静默。
下一刻,他清楚的感觉到世界海啸天崩。
此时此刻,费临体会到灵魂都被撕裂开的痛意。
常年所保持的戏谑的淡漠和骤然冲击的痛苦死死拉扯着费临。

有一半灵魂正不以为意、不合时宜地想起他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话:“一个人精神世界轰然崩塌的时候,能从他的眼睛中看到相当壮观的景象。像高山冰雪轰然崩塌,像数十米的海啸侵天而来,或者像成群石堆倾盆滚滚……”
费临死死盯着费父,想问问面前的父亲,到底有没有从他的眼中,看到这些壮观的景象。
为他好,什么叫为他好?
撒一个弥天大谎,毁掉他和阮瓷的以后,就叫为他好吗?
可话到嘴边,费临却忽然觉得嗓子发涩,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受害人,摇身一变,成了加害者。
这么多年,他爱着阮瓷,又强迫自己恨她。
他将恨着一份爱的感觉体会了个透彻,可仍是无法不爱她,更无法不恨她。
费临感觉心里那道伤口就在这样的拉扯中不断加深。
每一天都在化脓、腐烂,循环往复。5
结果就在这平平无奇的一日,阮瓷和他的弟弟一起离开了,而他的亲生父亲告诉他,这些年来他恨错了人。
他才是那个害死费母的罪魁祸首。
冲击之下,费临再难站稳,踉跄几下跌在地上。
他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尤觉头痛欲裂。
费父看着这样的费临,一口气堵在胸口,悔恨难言。
他连忙扑过去,抓住费临的手,急声说:“阿临!你别这样对自己,你要怪就怪我吧!”
一边是他看着长大、当亲生女儿的阮瓷,一边是他寄lvz予厚望的儿子。
当年的一念之差,竟然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费临只觉得摆出什么样的动作都不舒坦,始终都有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盘踞在他的身上。
他紧咬着牙,扯出一个难看的冷笑:“事到如今,爸,你还假惺惺地说这些做什么?有用吗?”
费父顿时被这话哽住,脸涨红,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费临却懒得去管,额角的青筋绷着,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小瓷……我得去找她……”
很快,他身形倏地定住,极其痛苦地摇摇头,通红的眼眶像是要滴出血来。
他,凭什么去找她?
……
几小时前。
一连阴霾几日后,是难得明媚的晴天,阮瓷和费柏安一起到了机场。
阮瓷时不时看一下身旁面容沉静的男人,好几次欲言又止。
几天前,阮瓷下定决心辞职后,和费柏安见了一面。
他对这结果没几分意外,也没问关于费临的事情,就如同往常一样,接受了她的决定。
只是不知为何,她当时竟鬼使神差地叫住了送自己回家后,准备离开的费柏安。
“二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话一出口,阮瓷就有些后悔。
可不远处的费柏安转过身,说:“好啊。”
他的眼神惊喜,又满足。
阮瓷不知道怎么形容,但竟觉得这和自己历经千辛终于做成一套让自己满意的衣服时的眼神,是一致的。
莫名地,她把想反悔的话咽了回去,说:“嗯,那我帮你一起买机票,之后见。”
第10章
于是,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碰面前,阮瓷想着不过是家人同行,现在真的身临其境了,她才切切实实觉得如坐针毡。
她去美国,是要到AN公司工作,对费柏安而言,却是猝然的决定,也许他的工作安排、生活事项等等,一概没定。
这场只该属于她一个人的奔逃,却把他也拉了进来。
一路上,阮瓷一面觉得给费柏安添了不少麻烦,一面又觉得有人陪自己也不错中纠结。
待两人坐上飞机,扣好安全带后,费柏安好似才对她的坐立不安有了察觉。
费柏安转头,阮瓷察觉到。
她下意识就抬起眼,对上了他清冽的视线。
犹如一汪能摄人心魂的寒潭,阮瓷愣神片刻,又听他说:“小瓷,不要有心理负担,就当我去散散心,或者换种生活口味。”
不得不说,费柏安有时候说起话来,真的有种让人轻易认同的魔力。
阮瓷回过神,难得没躲,还是看着他,眼中难掩踌躇。
在很小的时候,阮瓷就注意到费家父母更偏心费临。
和哥哥费临比起来,费柏安更沉默,也更温和,好像他不曾发现或是在意那些区别对待,也向来擅长自洽、接受安排。
如同这次,纵容般地答应了她的无理要求。3
但阮瓷记得,在三人上高中时,费临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说得上偏科严重。
费柏安则是家里成绩最好的,只要是考试,便是板上钉钉的第一名。
阮瓷记不清是哪次考试,只记得那回是偶尔一次语文拿高分的费临,比次次年级第一的费柏安还要瞩目,全家人出动,大餐庆祝。
那时的阮瓷也欢欢喜喜地跟着出门,走到一半,却发现忘了拿皮筋。
她回头去找的时候,刚好对上了费柏安的眼睛。
少年已初具成熟男人的雏形,清瘦高大。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落在后面,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能是因为从小寄人篱下,阮瓷对一个人的情绪相当敏感。
她看得出来,费柏安只是拼命地想要不以为意。
那时她干了什么?
好几天睡不安稳,阮瓷揉揉发疼的太阳穴。
那时的她好像走过去,小心地拽了拽费柏安的衣角,轻声和他说:“二哥,你更厉害。”
年少时的费柏安没说话,只是眸中盛着一个小小的她。
和现在一样。
这念头落地,阮瓷忽然听到自己心脏沉闷的跳动声,随后,在耳边逐渐清晰。
与之而来的,是一些酸涩在心中晃开。
那是成年人看来无关痛痒的小事,也是放在现在来说,都无法写进履历中的年级第一。
可能是费柏安那时的眼神太落寞了,才让她记了这么久。
而上一世她死后,费柏安在想什么呢?
阮瓷有些不敢去想,但是,她知道不想他那样死去。
费柏安同她对视着,叹了一口气,终于妥协般地开口:“小瓷,是我自己想去。”
和你一起。
眼前,阮瓷像听出些什么弦外之音,如受惊林雀般,倏地收回了视线。
费柏安亦克制地收回视线,却无时无刻留意着身旁人的动静。
无论何时他都能想起的、用视线描摹过无数遍的眉眼,做决定前会轻轻摸一下耳朵的手,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一同生长二十年,她已足够深刻。
第11章
在成长中的某些时刻,费柏安也会有些嫉妒费临。
生在同一个家庭,大哥和他长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
他嫉妒费临不计后果的张扬,在他被‘爱上了妹妹’的罪恶感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