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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沈归鹤眉眼不动，提出了唯一的附加条件。

“前提条件是，你将许妙妙同你合租的这五年，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苏缈闻言怔了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神情讥讽的开口道。

“沈先生现在才想要了解，不觉得太晚了吗？”

但谁又会跟钱过不去呢，更何况，她还是个身负重债的京漂。

苏缈低声的在心里跟许妙妙说了一句抱歉，犹豫了很久以后，还是开口说起了和许妙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我第一次见到许妙妙是在酒吧的后厨。”

当时苏缈已经在京海漂了有一段时间了，各种兼职都做过。

所有兼职里，最赚钱的就是在酒吧当香槟宝贝。

有时候一晚上就能赚够两三万。

就是偶尔会被低素质的顾客占便宜，摸胸摸屁股，或者听一些黄色废料。

对于这些意外状态，她已经被训出来了，甚至驾轻就熟。

所以在碰到许妙妙被男人堵在墙角，上下其手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挡在了许妙妙身前，嬉笑着，三言两语打发走了醉酒的男人。

昏暗的灯光下，许妙妙的小脸惨白，圆圆的小鹿眼里含着水雾。

苏缈难得好心，将她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用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好奇的问她。

“你刚入这行啊？”

许妙妙却摇头说她不是香槟宝贝。

她是今天刚任职的后厨打杂，扔垃圾的时候碰到了难缠的酒鬼。

酒吧后厨是所有兼职里最脏最累的活。

不仅要打扫卫生，还要每天走很远的路，去恶臭的垃圾场扔几十斤的垃圾和废料。

苏缈有些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劝许妙妙和她一起做香槟宝贝。

许妙妙长得好看，巴掌大的脸，圆圆的小鹿眼。

这样的长相做香槟宝贝会很吃香。

但许妙妙却摇头拒绝了。

苏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对沉默的男人吐槽道。

“许妙妙其实是个性子很轴的人。”

“性子轴的人都会吃很多苦。”

后厨的工作强度很大，许妙妙身体不好，很快就承受不住病倒了。

许妙妙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每天都是等酒吧里的客人离开后，随便找一间空的包厢进去。

蜷缩在沙发上将就一个晚上，第二天起来继续工作。

她病倒的那天发了高热，整个人颤颤巍巍的缩在包间拐角。

烧的眼睛都睁不开，嘴里也一直在说胡话。

是看不过眼的苏缈将她带回出租屋，以一个相当便宜的价格邀请她合租。

在苏缈的帮助下，许妙妙才勉强有了可以栖身的地方。

许妙妙每天都做很多份兼职，但手里却始终没有余下钱。

苏缈问了才知道，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典当行。

她曾经典当掉一枚钻戒，这些年之所以这样拼命，就是为了赎回那枚被典当掉的戒指。

晚上沈归鹤又驱车抵达了破旧的居民小区。

眉眼沉沉的望着某个灯火通明的窗口。

沉默的吸一支又一支的长嘴细烟。

直到喉咙受不了瘙痒，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沈归鹤才扔掉烟蒂，双眼lvz猩红的下了车。

许妙妙脸上的神情有些无措，站在门后握着门把，声音里含着惊惶。

“沈归鹤，你怎么又来了？”

双眼猩红的青年，听见这一声沈归鹤以后，沉默了很久。

在许妙妙疑惑的神情中，慢慢垂下眼睫。

嗓音沙哑的开口。

“你以前都叫我阿鹤的。”

这话一说出口，两人都静了下来。

沈归鹤脸上露出一个稍显苦涩的笑意，又一次问出了五年间反复盘桓在心头的问题。

“许妙妙，当初在医院，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不等许妙妙回答，他就沙哑着轻笑。

“别说什么嫌弃我是个废人，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我不信。”

他漆黑的眼瞳静静的看向许妙妙。

脸上的神情脆弱，像是易碎的白瓷娃娃，眼尾泛着深重的红。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如果许妙妙真的是爱慕虚荣的人，她大可转身就走，然后凭借着姣好的姿容继续风生水起。

就像苏缈说的，许妙妙长得好看，五年里有大把的富有男人追求她。

其中不乏上市公司的执行总裁和年轻英俊的富二代。

可她不仅没有接受这些男人递过来的橄榄枝，甚至还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们。

然后独身一人艰难生活，白天黑夜的坐着辛苦的工作和兼职。

唯一的休闲时间竟然是看他的杂志和访谈。

她像狂热粉丝一样，清楚沈归鹤的每一场比赛，每一次访谈和对话。

不计时间、不计精力。

将关于沈归鹤的照片和只言片语搜集到一起，做成厚重的文件夹，甚至还在上面用傻的可爱的笔触写下对沈归鹤的祝愿。

这样的许妙妙，怎么可能因为嫌弃沈归鹤受了伤，就决绝的离开他。

沈归鹤迫切的想要从许妙妙这里得到答案。

可是许妙妙只是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两人相对无言的站着，一人双眼猩红，一人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沈归鹤颤了颤眼睫，声音小小的开口问许妙妙。

“我可以抱抱你吗。”

但许妙妙没有点头，也没有开口答应。

她只是沉默的，用盈盈泪眼，不语的看向满怀期望的沈归鹤。

沈归鹤失落的垂下眼睫，嗓音有些沙哑。

“这次也还是不可以吗？”

走前他回头，又看了一眼站在灯火通明处的许妙妙。

突然开口问道。

“许妙妙，你是不是不肯原谅我？”

不原谅他，在他们久别重逢的第一天，就用心爱之人四个字刺痛她。

不原谅他，在许妙妙上门归还戒指时，用年老色衰来羞辱讽刺她。

不原谅他，当着她的面扔掉戒指，然后无动于衷的看着她跳进喷水池里反复的摸找。

许妙妙站在门后，轻轻的点头，声音很低。

却清晰的传到沈归鹤的耳边。

平静但坚定。

“不原谅。”

沈归鹤抬手抹了抹眼睫，面容平静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

薛鹂觉得沈归鹤最近看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在沈归鹤又一次沉默的看向她时。

她停下往脖子上戴项链的动作，侧过身子回望，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小鹤哥哥，怎么了？”

沈归鹤神情透着阴郁的冷淡。

像是不经意般的开口询问。

“五年前你为什么会来到我身边，不嫌弃我是个脾气不好的废人，还尽心尽力的照顾我。”

薛鹂闻言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勉强，嗓音轻轻的道。

“因为小鹤哥哥是很瞩目的校园男神，很久以前我就喜欢小鹤哥哥了。”

“所以在知道许妙妙离开以后，我就立刻赶到了小鹤哥哥身边。”

沈归鹤闻言点了点头。

就在薛鹂以为，这个问题已经过去了的时候。

他突然平静的开口追问道。

“那为什么五年前，许妙妙会往你名下的银行卡里打钱，每月一次，一次两万。”

薛鹂被问的心底发寒，她不知道为什么，沈归鹤会突然查询她五年前的银行流水和记录。

更不知道沈归鹤对五年前的事情，查到了多少，清楚了些什么。

对着沈归鹤沉沉的眸光，薛鹂只觉得牙齿都在发颤。

心脏一声一声，噗通、噗通跳的厉害。

就连手中的项链都险些拿不住，差点掉到了地上。

沈归鹤发出一声轻笑。

走上前接过薛鹂手中的宝格丽项链，拖着链子，动作轻柔的帮她带到脖子上。

冰凉的链子贴上脖颈的那一刻，薛鹂被冻的浑身一颤。

这是五年来沈归鹤，第一次对她这样的亲密，甚至亲手帮她戴上项链。

这是多少个日夜以来，她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现在真的实现了，薛鹂心底却是忍不住的战栗，她甚至觉得，沈归鹤也许会用这条细长的项链，将她勒死在这里。

但沈归鹤没有，他帮薛鹂戴好项链后，就退回了矮凳上，抬眼等着她的答案。

犹豫了很久，薛鹂还是狠狠的握紧手心，低哑着嗓音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反正沈归鹤已经起了怀疑，就算她不说，沈归鹤也会自己查出来。

倒不如现在就痛痛快快的坦诚相告。

也许沈归鹤也会看在这分坦诚上，放她一条生路。

薛鹂不敢抬头看向沈归鹤。

便低着头，用沙哑的嗓音轻轻回答他的疑问。

“当年你出意外损毁了一个肾脏，许妙妙找到我，要我去医院照顾你。”

“她承诺每个月给我打两万，前提条件是不能告诉你真相。”

“但你很抗拒我的靠近，所以很多次我都想撂挑子不干了，是许妙妙一点点的告诉我怎么跟你相处。”

“开始我以为，她只是不喜欢照顾病人，所以才花钱雇了我来。”

薛鹂垂眼看着脖子上，光芒璀璨的宝格丽钻石。

抿了抿唇，神色复杂的开口。

“后来等你做手术那天我才知道，是因为许妙妙和医院牵了协议，主动把自己的左肾无偿捐赠给了你。”

“所以她没有办法照顾你，她只能托我去医院。”

11

薛鹂艰难的说完以后，对面的沈归鹤却一直没有出声。

直到一声矮凳摩擦地面的声响过后，薛鹂才敢抬起头看向沈归鹤离开的背影。

意气风发的天才赛车手，微微垂下双肩，挺拔的身姿看上去竟然有些佝偻。

像是承受不住身体里突然爆发的某种痛苦。

薛鹂心绪复杂的垂下眼，却陡然看见对面的矮凳旁，木质地板上，有一片小小的水泊。

那是沈归鹤的眼泪聚起的水泊。

薛鹂心里有些发酸，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后，她转身上了楼。

这些年因为照顾之恩，沈归鹤给她买过很多东西。

凭着这些东西，她在外面也能过的很好。

现在沈归鹤知道了真相，应该再也不想看见她了。

她可以自己搬出半山别墅，只求沈归鹤能看在这五年的情谊上，放她一马。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