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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苦笑着和他说，战场刀剑无眼，他不想让妹妹涉险。

　　“后来我们才知道，是上面下了刺杀蛮族太子的命令。”

　　刺杀这事，通常又是派军中箭法最好的人去。

　　一旦行动，九死一生。

　　“为了不让兄弟们冒险，韬哥自然是亲自去执行这任务。”

　　他还有幸被选中成为敢死队的一员。

　　窦杨至今回想起当初的场景，身体还忍不住发抖。

　　“韬哥本事大，原本都已经脱身，却突然遭遇一队蛮族兵伏击。”

　　傅闻韬完成刺杀任务，本就还剩最后一口气，完全没力气再迎战。

　　窦杨咬着牙，用胳膊锤着大腿，“他们虐杀了韬哥和兄弟们！”

　　为了毁尸灭迹，那群人在兄弟们的尸体上面纵马。

　　窦杨眼睁睁看着兄弟们被踩碎在泥土里。

　　他的这双手，便是在那时生生被马蹄踩断，碾碎成血块和肉泥。

　　哪怕痛到极致，他都不敢吭一声。

　　“若不是当时韬哥将我压在身下，我也活不下来。”

　　窦杨讲完这些，早已经泪流满面。

　　抬头看看兰念，发现她岿然不动的站着，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只有那双眼睛红的吓人。

　　“走吧。”兰念缓缓套好缰绳，声音沙哑到极致。

　　窦杨还没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去哪儿？”

35

　　蛮族边境有一处长势茂盛的树林。

　　其中一块地方的树明显比周围要长的高些。

　　窦杨这辈子都不会认错这里。

　　仅是远远瞧上一眼，他便脸色发白，双手开始隐隐作痛。

　　“你留在这里，帮我看着马。”

　　兰念把缰绳拴好，独自一人往那片树林走。

　　半晌，身后传来脚步声。

　　窦杨努力克服恐惧，“我必须去。”

　　他这条命是韬哥救的，怎能临阵脱逃。

　　树林里寂静无声，只有铁锹在地上挖掘的声音。

　　从天黑到天亮，兰念一共找到九具骸骨。

　　窦杨根据他们身边的东西辨认身份。

　　“全都在这里，这是老丁，那是小野，还有......”

　　他低头看着兰念将一身残破到看不出原貌的衣裳收起来。

　　衣裳的夹层破损，露出缝在里面的平安符。

　　那针脚，兰念再熟悉不过。

　　兰卿一针一线缝制时，她就在坐旁边看着。

　　他们将那些骸骨入土为安，立了九座无名碑。

　　窦杨取走他们身上的东西，“兄弟们，我来带你们回家。”

　　“晚了点，希望你们勿怪。”

　　等他起身时，发现兰念已经走远。

　　快要走出树林时，兰念感觉那股心悸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眼前发黑，她不得不停下来，扶着树干慢慢蹲下身。

　　这时泥里露出的一角碎布引起她的注意。

　　兰念用手慢慢往深处挖，露出更多碎布。

　　还有，埋在下面的一具骸骨。

　　方才兰念还能忍住，这次她抱着手里的碎布痛哭出声。

　　兰卿和她分别那天，身上穿的正是这件衣裳。

　　那天，她说要去找傅闻韬。

　　却在离他不到百步的地方，永远闭上了眼睛。

　　兰念猛的起身，疯狂往回跑。

　　用铁锹将傅闻韬的骸骨挖出来，将他和兰卿合葬。

　　“从前你没护好她，以后便留在这里赎罪。”

36

　　兰念不知在新立的碑前坐了多久。

　　窦杨率先听见不寻常的声音，“念姐，我们快走。”

　　“这里靠近边境，时常会有流窜的蛮族兵。”

　　兰念心里攒着一股劲，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来的正好。”兰念快速窜到树上，树叶遮住她的身形。

　　没多久，一伙蛮族兵小队走近。

　　兰念拿着弩箭，眯眼瞄准他们的心脏射出。

　　那些蛮族兵连她的衣角都没看到，便全部毙命。

　　“念姐，你还是这么厉害。”

　　窦杨非常激动，他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先前他也在边境遇见过蛮族兵，可惜不敌被他们重伤。

　　若不是念姐将他捡回去，恐怕他早曝尸荒野。

　　兰念敏锐地察觉到不寻常，“你说你遇见过其他蛮族兵？”

　　三年前，蛮族大败而归，分明已经签订和平条约，不再来犯。

　　如今活动如此频繁，怕是要卷土重来。

　　兰念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将这消息递到县令府上。

　　县令家的小厮引着兰念进府，中途却突然身体不适。

　　“抱歉姑娘，我们大人在书房，书房就在......”

　　小厮正准备给兰念指方向，她却先一步脱口而出，“东边。”

　　话说出口，兰念自己都突然愣住。

　　从进入县令府起，她便对这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经来过。

　　卢县令在见到兰念后，要说出口的话哽住。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的事，其实早有端倪。”

　　“上月本官便发现，已经写了折子递回京城，大军不久便到。”

　　谈完正事，卢县令邀请她在府里多住几日。

　　兰念正准备推辞，县令夫人闻讯赶来，拉着她的手不放。

　　“来都来了，小念你就在家里住下。”

　　兰念意外，“夫人，您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37

　　“这......是方才来通报的下人所说。”

　　兰念拗不过县令夫人的热情，答应住了下来。

　　“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窦杨这样的情况，在外面必然不好过。

　　她便拜托县令夫人安排他在府里做个花匠。

　　好歹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必再到处流浪。

　　兰念住在县令府这些时日，县令夫人对她关怀备至。

　　甚至有些太好了，还说要收她为义女，让她不太适应。

　　窦杨看着她一天一身新衣裳的换，打心底为她高兴。

　　“念姐，这是好事啊！有人疼还不好。”

　　兰念没办法和他细说，索性转移话题。

　　“这两天你好像挺忙，这些花要搬到哪儿去？”

　　窦杨擦了擦额角的汗，“弄去前厅，听说有贵客。”

　　“是朝廷派来平定蛮族的大将军呢！”

　　若不是他如今上不了战场，怎么着也得跟着杀两个蛮族人。

　　兰念本想帮他，县令夫人的丫鬟便来喊她过去。

　　等她应付完再回来时，却见到窦杨满身是伤。

　　那伤痕打眼一看便是用鞭子抽的。

　　“谁弄的？！”兰念沉下脸，将手指捏的咯嘣响。

　　窦杨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她！念姐，我见到了杀害兄弟们的那个女人。”

　　那张脸，他就是化成灰都不会忘记。

　　可是那个女人，竟然成了县令的座上宾。

　　他的话音刚落，兰念便冲了出去，拿上弓弩直奔西厢。

　　一墙之隔，她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

　　“晦气，穷山恶水出刁民，打他真是污染的我的鞭子。”

　　另一道声音柔声哄着，“好了，为这么点小事生气不值得。”

　　兰念立刻听出来，里面的人是宋玉珑和傅闻舟。

　　没想到，朝廷会派他们两人前来。

38

　　宋玉珑不依不饶，“冒犯本将军可是大不敬。”

　　“若不杀鸡儆猴，我还怎么在带的兵面前立威？”

　　“傅闻舟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不会还在想着那个野种吧！”

　　在他们的争执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