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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意有些恍惚，她费力去想，视线被刺眼的白色渲染之前，她脑海中那断联的意识和画面也连接上了。

　　那只鹰最后落在了多吉彭措肩头。

　　那她呢？

　　她曾奢望过，她也能当那只鹰……

　　眼角的泪水滑落，冰凉的触感滴落在手臂上。

　　是她的泪吗？还是雪山上融化的冰霜？抑或是圣水湖的冰水……

　　她有些分不清了，也分不清他对她究竟有没有过爱？

　　两辈子的记忆不断纠缠在她脑海里。

　　沈南意的一颗心被高高抛起又重重地摔下。

　　车辆颠簸下，她的心也在犹豫间碎成了千万片……

　　她知道，远离多吉彭措对她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司机不断提及多吉彭措的名字，在沈南意听来，就像是钝刀一下一下磨着她的心。

　　“多吉彭措是神汉选中的人，可是他却……”

　　话语声戛然而止。

　　沈南意缓慢收回视线，看着后视镜上自己猩红色的眼睛。

　　自嘲地笑了笑，勉强找回了一丝自己的声音：“他怎么了？”

　　司机有些懊悔：“可是他怎么三年前就突然要还俗了呢！”

　　沈南意明显愣住，她猛地前倾，手臂攀上前座的靠背：“三年前他就还俗了？！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司机见状“唉”了一声，撇了她一眼：“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要还俗那天，离开禅院的时候，我们都去观礼了。大家都很奇怪，怎么好好的要还俗，那时候他看着可高兴了，他说呀……”

　　司机刻意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卖个关子。

　　沈南意仔细算着时间，三年前，她曾和多吉彭措说过，要和他结婚。

　　可那只是她跟他聊天时随口扯的谎言，并未当真。

　　她只不过是想和他关系更近一步，好将他那张用于修复的敦煌壁画色卡拿到手，来完成自己的书。

　　难道？当时他是真的想过要和她在一起吗？

　　司机低沉的声音将她的猜测落实：“有人去问他，他只说他要结婚了！”

　　沈南意心里一紧，阻止司机继续前进的话几乎就在嘴边。

　　可下一秒司机的话又给她泼了一瓢冷水，强迫她冷静下来：“三年前，格桑刚从外省读大学回来，当时就听说他们要办婚礼了，这两人也是般配。”

　　沈南意悸动的心好似停止跳动一般，她微微后仰。

　　后背抵上皮革，她最后望了一眼那肃穆的雪山，闭上眼睛，催促道：“司机，再开快一些吧。”

　　司机敏锐地感觉到车内氛围一沉，也不多问，加快速度。

　　车辆飞速行驶，窗外景色飞驰而过。

　　沈南意只希望车子再快一点，赶紧离开西藏。

　　最好能将关于多吉彭措的一切都抛诸脑后，埋葬在雪山上。

第十三章

　　飞机落地大兴机场已经是深夜。

　　机舱窗户上倒映出沈南意有些疲惫的脸，她按了按耳朵，缓解持续不断的嗡鸣。

　　在机组人员的提醒下，她有些机械地起身。

　　直到走出机舱，等待摆渡车的间隙，短暂地呼吸到清新空气。

　　她才找回几分已经远离多吉彭措、离开西藏的实感。

　　沈南意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看着自己不同于旁人的肤色。

　　心里一惊，原来除了多吉彭措，在西藏的那几年，还有另外的东西留在了她身上。

　　可无一不是伤痕和痛苦。

　　有些好笑地拧了拧自己的脸，她这想起才解锁手机。

　　有好几个来自温莹的未接来电，她不免有些紧张。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南意正准备回拨，老师又打电话来了。

　　手忙脚乱地接通：“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温莹的话语里难掩喜悦：“南意！赵奕明被撤职了，论文造假已经认定了，而且查出他和一个跨国犯罪集团有联络，已经将他以卖国罪逮捕了。”

　　沈南意终于松了一口气，将手上的《大藏经》的盒子又抱得更紧。

　　正要挂断电话，便听见温莹有些迟疑的声音：“多吉彭措和格桑的婚礼取消了。”

　　沈南意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悸动，喉结滚动还是说不出的嘶哑：“老师，以后他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温莹在那边似乎还有话要说，没等她开口，面前一道身影打断了沈南意。

　　“您好，请问是沈组长吗？我是程淮之，这次由我负责《大藏经》的研究工作。”

　　沈南意稍稍抬头，看着面前的人一套黑色笔挺西装，胸前挂着文物局的名牌。

　　慌忙挂断电话之后，才抽出一只手和眼前的人问好：“程先生，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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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多吉彭措紧紧盯着温莹，看她脸上漏出几分尴尬的笑：“她说以后你的事不想知道了。”

　　多吉彭措面色一僵，但很快又被他遮掩过去，捏紧了手上的机票：“没关系，我去和她解释清楚，她会理解我的。”

　　温莹这些天听了几遍两人之间的事，她直觉上觉得多吉彭措对沈南意不像是没有情义。

　　可沈南意好像一直隐隐笼罩着一层悲伤。

　　温莹眉头紧锁，想起那天酒醉的时候，沈南意一直不断呼唤的“多吉彭措”。

　　她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多吉彭措，叹了一口气道：“你和她好好说清楚，我相信她对你不是毫无感情。”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尽管去吧。”

　　登机提示跳动，温莹将多吉彭措送走，简单给沈南意发了一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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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意紧紧跟在程淮之身后，一直到了停车场。

　　程淮之打开副驾驶车门，扶着车门让她进去。

　　一直到车辆启动，她才回过神来。

　　只是视线依旧控制不住地落在程淮之脸上。

　　他眉骨高眼睛深邃，耳垂上宝石蓝色的钻石吊坠让她想起结冰的圣湖。

　　更重要的是，他和多吉彭措太像了，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第十四章

　　程淮之注意到她的打量视线，趁着红灯的间隙爽朗开口：“沈组长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在他出声的一瞬间，她脑子里炸开一道惊雷。

　　心中响起一道警示：他不是多吉彭措。

　　沈南意局促地移开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程淮之脸上始终挂着笑，听她近乎冒犯的话好像也不会生气，只是推杆打着方向盘。

　　等车辆平稳行驶后，飞快地瞥了一眼沈南意后，缓声道：“那真是幸运，和沈组长能够更快地成为朋友了。”

　　沈南意被他乐观的说辞逗笑，可视线投在怀中的《大藏经》时又黯淡下来。

　　嘴角的笑容弧度缓缓落平，她苦涩道：“可我和他的关系不是很好。”

　　“换句话说，他大概是恨我的。”

　　程淮之似乎也没有预料到他无心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