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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汇成小小的河流，浸湿了所有的草药。

最后一丝意识消失试，她微笑着闭上了眼。

裴玄，以后再也不要遇见了。

……

十里红妆铺满了大街小巷，百姓们笑着抢地上的喜钱和糖果，朝臣们也纷纷送上节礼祝贺。

看着穿着红嫁衣、美艳动人的婉清，裴玄的思绪却始终恍惚着。

不知为何，他今天总是会想起那天早上灵音听到他要成亲时，露出的绝望眼神。

纠缠了这么多年，他突然发现，爱与恨的边界，好像早就模糊了。

不是说要祝他永远幸福吗？

为什么他大喜的日子，她却迟迟不肯现身？

“阿玄哥哥，你今天怎么总是心不在焉呀。”婉清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撒娇。

“我…没事。”裴玄僵硬的笑着。

随着皇帝到场，也到了拜堂最关键的地方。

正当喜婆高声喊着“夫妻对拜——”时，门外突然闯进了一个人。

裴玄的脸色苍白，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灵音的贴身丫鬟小翠哭着冲进来，她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不顾一切的朝着裴玄哭喊：

“王爷，灵音小姐死了！”

第十章

京城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雪，官道上堆积的白雪用脚踩进去足足有一尺高，即使天气如此寒冷，也阻挡不了百姓们激动地心。

大家都围在官道两侧，高声呐喊，迎接立下赫赫战功的王爷凯旋而归。

裴玄屡次身负重伤，差点死在荒郊野岭，终于攻下了西域的蛮夷大国。

他骑着高头大马，背着一把弓从城门外缓缓进来。

三年的时间把他磨砺的更加出色，他甚至不惜放弃府中优渥闲散的王爷生活，主动向老皇帝请缨带兵打仗，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开拓了大片疆土。

“你们知道七王爷为什么突然判若两人吗？”走在队伍最后的将领跟旁边小兵窃窃私语。

难得的八卦铝驺让小兵很是兴奋，他在沙场上待了太久，第一次看到这样壮观的欢迎仪式，激动地根本说不出话。

“三年前他成亲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个穿丧服的丫鬟，不知说了什么，突然就丢下所有人逃婚了！”

“这段良缘还是皇上亲赐的呢，七王爷这番举动简直就是在打皇室的脸，气的皇上当场犯了病，禁足他三个月，打了一百大板，后来伤好后王爷就突然想带兵打仗了。”

小兵惊讶地看向队伍最前端的英俊男人，好奇的问：“那丫鬟说了什么能让王爷做出这么胆大包天的事？”

“谁知道呢，我也只是听说，好像是王爷有个爱而不得的女子，平时对她不好，最后死了才知道珍惜！”

小兵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惊恐起来，赶紧拽了拽将领的衣角：“小将军别说了……”

但将领正说得起兴，压根没发现不对劲：“而且听说王爷临时起意打仗，是为了去更多的地方寻找术士，想复活死去的人。”

这下小兵没再笑着附和了。

直到身后传来冰冷的声音：“过会记得清点仓库剩余的军粮，列成册子给我。”

裴玄身穿铠甲，英俊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意，看上去十分不苟言笑。

将领吓得哆嗦，转过身低着头恭敬回答：“属下明白。”

裴玄漫不经心的整理着盔甲上的灰尘，腰间有块有明显粘黏痕迹的木制祈愿牌在晃l̶l̶l̶动。

他淡淡开口：“你没说错，我确实爱而不自知。”

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一张被翻到卷边发旧的小像，上面画着灵音言笑晏晏的模样。

这三年他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午夜梦回时，他总是能会反复梦到一个场景。

梦中的灵音在河对岸哭着和他招手，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野兽。

裴玄奋不顾身的跳进湍急的河水中，努力的朝她游过去。

可无论如何，他都差一点点。

最后好不容易游过去了，可灵音已经快死了，她大口大口的吐血，语气里满是怨恨：“你为什么不救我！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每次梦到这些画面，裴玄就会惊醒，然后再也睡不着了。

他忍不住想，在他高调成亲的时候，灵音一个人痛苦的死去，她该有多难受？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眼尖的将领发现了裴玄的不对劲，赶紧冲上去扶住他。

裴玄紧闭双眼，全身止不住地发抖，额头布满了冷汗，表情都变得狰狞了起来。

几人合力把他抬进帐中，找来随军大夫查看情况。

大夫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了，迅速从包袱里掏出一捆麻绳，把裴玄死死绑在床上，又拿出几大包草药递给随从。

“王爷的癔症犯了，快去熬药，把帐中的尖锐兵器都收起来，防止他自刎！”

气氛有一瞬间的冷滞。

将领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裴玄，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那个传闻中死去的女人，竟然对王爷有这么大的影响。

第十一章

醒来后的裴玄，把自己关在屋中待了三天，接着向皇帝禀明自己想去极寒之地攻打已存在上千年的楼兰古国。

相传楼兰国有无数仙药灵丹，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但这里地形陡峭，到处都布满了陷阱，走错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老皇帝年岁已高，身体日渐虚弱，十几个儿子早已虎视眈眈的盯着王位。

若真能占领楼兰国，他不仅能拥有更多兵权，甚至还能长生不老，简直一举两得。

但裴玄这次根本就没想着能活着回来。

他讨厌京城，更不敢回府，因为这里到处都是他和灵音的回忆。

早起上朝时，再也没有人为他搭配好朝服里的衣饰。

再也看不到那支名动天下的惊鸿舞。

再也吃不到他喜欢的桂花糯米糖藕了。

娘亲，灵音，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两个女人都不在了。

“等我，我一定会去见你们的。”裴玄深深叹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最终，他只带了数百位精兵和死士，踏上了去往楼兰国的路。

但跟想象中沙漠遍布的荒境不同，这里反倒处处成荫，风景如画。

裴玄跳下马，只身一人走在前方查看情况。

一个扎着小花髻的女孩举着个彩色风车，从树丛中钻出，笑盈盈的冲到了他的怀里。

“迷路了吗？”裴玄抱起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温柔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