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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稚一言不发。

　　整个人都是呆滞的。

　　白屿景想了很久才挤出一句安慰的话。

　　“别怕，我会尽力的。”

　　她沉默许久，半晌，悠悠开口。

　　“我觉得好累。”

　　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和心酸。

　　男人没有说话。

　　司机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他现在只是默默祈祷着后面那位昏迷中的老妇人，可千万别在车里断气，那样就太晦气了。

　　许稚哽咽地接着往下说。

　　“我是个好强的人，从小就喜欢跟别人较劲，不服输，可是从来都没有抢赢过什么……刚才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这世界上好多人都这样。

　　把生命当做是竞技场，天天都在比赛。

　　在学校比谁读书好，在爱情里比谁先低头，在社会上比谁赚钱多，在情敌之间比谁最有魅力抓住男人。

　　甚至，连医院里的手术台也要用抢的……

　　每个人都想赢，那谁来输？

　　赢了，又怎样？

　　那一刻，许稚深深感觉到疲惫，她不想再争了，她只想要妈妈活着，只想要在乎的人好好地。

　　仅此而已。

　　*

　　白屿景的办事效率很高。

　　别看这男人平常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真正发生事情的时候，他总是最靠谱的。

　　计程车把他们送到临近的医院，白屿景联系的人就上来把陈明珠接去抢救了。

　　全程动作行云流水，专业有素。

　　许稚很少觉得自己无能，但这个时候她除了去柜台签字之外，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白屿景跟几名医生叽里呱啦地说着陈明珠的情况，各种报告书都带上来，说的全是专业术语，许稚一个字都听不懂。

　　直到她回过神，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白屿景拉着她坐在长椅上等待。

　　“我不在这里工作，他们不让我进去手术室。”他略带歉意地道。

　　许稚紧紧抓住白屿景的手，“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先缓缓情绪，别太紧绷。”

　　她点头说好，可是苍白的脸和颤抖的手骗不过人。

　　白屿景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许稚紧紧搂在怀中，尽可能让她感觉温暖和安全。

　　手在她背后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像哄小孩一样。

　　许稚冷静下来了。

　　白屿景的手机一直在响，等到她情绪稳定得差不多，才拿出来看信息，面色暗沉。

　　大概率能猜到，是院长那边又放话让他回去帮忙。

　　她眼眸闪烁，对白屿景说：“既然我妈这边已经在动手术，你也别在这里干等了，医院那里可能真的需要你的帮忙，你毕竟是医生，还是过去看看吧。”

　　不是说她圣母心。

　　只是她冷静下来之后，将心比心，站在一个医者的角度去设想，救死扶伤是职责，也是天命。

　　白屿景为了她母亲，放下自己的职责，就算当时的情况有多么逼不得已，今天这件事很可能会大大影响他的职业生涯。

　　若院长有心抹黑，恐怕会给白屿景落下一个‘没有医德’‘不顾病人生死’的罪名。

　　许稚知道白屿景自小就想当医生。

　　不能就这样断送了他的前程。

　　出于这方面的考量，才劝他回去帮忙。

　　说完这番话，白屿景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许稚朝他点点头，“我一个人可以等，你在这儿也是干等，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别把工作丢了，快去吧。”

　　白屿景从许稚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玩笑。

　　心里不由得更加心疼。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替他工作前程着想？

　　这个傻女人。

　　他不声不响，叹了一口气，默默站起来。

　　许稚望着白屿景走开。

　　宽厚的肩膀给人一种莫大的安全感，每次望着那背影渐渐走远，就会有种感觉，好像越来越不安定了。

　　许稚知道自己不能自私。

　　不能让白屿景为了她牺牲这么多。

　　直到白屿景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后，她才收敛目光，垂头，低声呢喃起来。

　　“我一个人也可以……可以的……”

　　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

　　忽然男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停留在她身边，重新坐下。

　　许稚抬头，就见他拿着两份面包和矿泉水，面色平淡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胃。”

　　她满脸写着惊讶。

　　“你不回去那医院吗？”

　　他凝视她的眼睛，半晌，忽而笑出声。

　　“小甜心，这个时候你才是最需要我的人。”

　　这是许稚此生最踏实感动的瞬间。

第90章 手术情况

　　手术时间很长，许稚乖乖听话地吃了白屿景给的面包来垫肚子。

　　白屿景让许稚靠在他肩膀上睡一会儿，但她精神实在是过度紧绷了，没办法安心地入眠。

　　睡不下，也不想刷手机，这是最心乱如麻的时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外面天都黑了，他们从白天坐到晚上。

　　许稚在手术室门前那盏灯灭掉的瞬间立刻抬头。

　　门缓缓打开，医生护士从里面走出来。

　　“出来了。”

　　白屿景的声音从旁边落下。

　　许稚着急地站起身，正想要走上前去问个究竟，岂料，却发觉眼前一黑，整个脑袋一阵晃荡，身体彻底失去平衡。

　　“稚稚！”

　　*

　　直到许稚醒来，已经是凌晨一点。

　　白屿景坐在她的床边，眼眸里满是血丝，衬衫扣子开了两颗，衣服和头发都有点凌乱，浑身散发着疲惫不堪的气质。

　　看见许稚睁眼，他连忙靠过来替她检查。

　　“感觉怎么样？”

　　沙哑的声音带着温柔。

　　许稚恢复意识第一时间就开口问他：“我妈怎么样了？”

　　她是真的害怕，看见白屿景那副疲惫的模样，心里有种很沉重的感觉。

　　他见她能说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手术结束，她还在昏迷状态，若是明早能醒来，手术就算成功。”

　　许稚点点头，着急地下床。

　　“我去看看她。”

　　“先吃点东西，你刚才血糖过低才昏迷的，不能再空腹了。”

　　许稚没有理会，掀开被子就下床，走路还有些跌跌撞撞的，要不是白屿景在旁边扶着，她恐怕要摔下去。

　　陈明珠的房间就在隔壁。

　　手术刚结束，她头上包扎着纱布，面色苍白，床边的心率计显示着心跳正常。

　　许稚站在旁边盯了好一会儿，什么话都没有说，忽然用手捂住嘴，眼角开始泛泪。

　　白屿景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想哭就哭吧，哭完能感觉放松一些。”

　　许稚贴在他胸膛，衣服上有烟草味，在她昏迷的时候，白屿景抽了不少烟。

　　许稚默默地流着泪，一点声音都没有。

　　安静乖巧得令人心疼。

　　这样的她，让白屿景不由得搂紧了几分。

　　其实不止是她，连白屿景自己也很紧张。

　　只是他不能够表露出来，他必须顾及许稚的情绪，尽可能地让她不要那么紧张和害怕。

　　“白屿景。”

　　“在。”

　　“原来我一直都是被上天眷顾的。”

　　许稚哽咽的声音惹人心疼，白屿景最经不住她这般委屈的模样，听得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