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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地看着他，眨眨眼，脑海中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只见她一把掀开被子，手脚无力地跌下床榻，就跪在了席靳的面前：“救命之恩，必以命相报！”

席靳愣住，连忙将阿洛扶起：“我刚救了你，你就又要把自己搞病？”

阿洛重新躺回床榻，一双眼睛泪光闪闪。

……

不过半月，京城中人人都知道小将军席靳捡了个小姑娘回家，一时流言四起，就连皇上都亲自寻了席靳去。

阿洛自知给席靳带来了不少麻烦，想着报了救命之恩就离开，可是她孑然一身，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

席靳从朝堂上回来后，阿洛说起此事，他沉思了很久，最后说：“既然如此，你可愿嫁与我为妻？”

阿洛愣在原地，一副自己听错了的模样。

席靳轻轻笑起来，解释：“皇上想为我寻一位佳人，但是我在战场出入，生死皆无定数，不想误了别人。”

“你与我成婚，我也定不会碰你，若是我死了，会给你一笔钱叫你日后有个依靠，只是，要误了你的清白了。”席靳抿抿唇，“你若是不愿，我便去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我愿意的。”阿洛倏地打断了他的话，低声说道，双颊通红，“我无依无靠，是小将军救了我，我这条命便都是小将军的。”

闻言，席靳眉眼舒展开来：“如此，便要委屈你了。”

阿洛摇摇头：“不委屈的，小将军夫人，好威风的头衔呢。”

席靳揉了揉她的发顶：“阿洛，我定会护着你的。”

第十八章负了你

大婚很快举行，席靳给了阿洛一个盛大的婚礼，她从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儿，转身变成了京城中个个女子羡慕的小将军夫人。

但只有她知道，这个小将军夫人空有虚名。

席靳仍旧是很忙，甚至大半年都呆在战场没有归家。

阿洛偶尔会给他写信，但是收不到回信的时候，便常常忧虑，担心他受伤或是……

好在战场上总传回喜讯，能让阿洛心定。

她是心属席靳的，但她知席靳对她没有情意，她便也只能以恩情的缘由一直呆在席靳身边，因此在席靳提出成婚之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

这样，她便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一直陪伴着席靳。

阿洛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席靳从战场回来的那一天。

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是初春的季节，庭院中的枝丫上刚刚冒出一些嫩绿的小苞。

婢女小玉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夫人，将军回来了！”

“真的？”阿洛面露喜色，就要出去迎接席靳。

但小玉的神色却是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将军受伤了？”阿洛蹙起眉头。

小玉连忙摇摇头，还没有说话，席靳已经走进庭院中，而他的身后还带着一个女子。

“阿洛，这是阿瑶，是我在战场上救起的姑娘。”席靳这样说。

席靳和阿洛在屋中相对而坐，却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席靳从怀中掏出什么，放在了阿洛面前。

阿洛定睛看去，心一瞬坠落，传来窒息的痛，那上面赫然写着——休书。

“我……很喜欢菀儿，许诺她成为我唯一的正妻，所以阿洛，是我对不起你，要负了你。”席靳垂着眼帘，眸底晦暗不明，叫人看不清。

“我会按照之前说的，给你依傍的盘缠，让你日后至少不用忧愁衣食。”他接着说。

阿洛眼下喉中的苦涩，好半天才硬扯出一抹笑：“我本就是为了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何来将军负我一说呢？我倒是还要感谢将军肯收留我这么久。”

“既然将军寻得佳人，阿洛便也到了离开的时候。”说着她站起身，缓缓跪下，“将军，日后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再受伤。”

席靳看着她，抿了抿唇，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

阿洛没有多停留几日，收拾好行李便要离开。

在将军府住了这些年，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带走什么，只有几件衣物。

席靳想要让她带走他送给她的那些首饰，但阿洛摇摇头，说这些本不属于她。

她性子执拗，席靳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阿洛看着席靳和菀儿并肩站着，好生般配，心里苦涩更甚，但她还是笑了笑，跟席靳告别：“将军不必送了。”

说完，她转过身便要走。

“阿洛。”席靳忽地叫住她。

他走上前，站在阿洛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线绣边的锦盒：“不久后是你生辰，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便收下吧。”

阿洛凝视着锦盒许久，还是接了过来。

她想着，就当是留一个念想也好。

……

看着阿洛离去的背影，菀儿淡淡开口：“你不后悔吗？”

席靳眉心一皱，忽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极力忍着，才没有发出声音。

待疼痛稍稍缓解，已看不见阿洛的身影，他沉着声说：“我已是将死之人，她那样好，我怎么能叫她为我守寡一生。”

……

阿洛离开后的两个月，南边敌寇大肆进攻，席靳腹背受敌，死在了战场上。

知晓消息的那天，刚好是阿洛二十八岁生辰。

她怔怔地望着清澈的天边，打开了席靳送给她的锦盒。

里面是一只通透的碧玉镯，阿洛将镯子缓缓戴上。

之后，她拿出一把匕首，带着微笑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将军，若是来世可以再见，希望你爱上的人会是我。”

第十九章深宫酣梦

画面一转。

是北桑922年，先帝驾崩，九子夺位。

一个月后，五皇子霍席靳登位，成为新帝。

姜吟在家中被关数月，忧心忡忡，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很快，她便收到圣旨传唤，进了皇宫。

在议事殿中，她看见了端坐于最高位的霍席靳。

他身穿龙袍，平白地添了几分为威严和疏离，已不再是那个她认识的那个五皇子。

姜吟缓缓跪下，俯下身字：“臣女姜吟，参加皇上。”

霍席靳却从高位走下，亲自扶起了她，语气有些责怪：“数月不见，你倒是与我生分了。”

“身份不同，自然是要顾及礼数的。”姜吟垂着眼眸，声音轻轻的。

“你便像从前那般唤我，便可。”霍席靳笑了笑。

闻言，姜吟的脸红了些许，片刻才轻轻唤出口：“席靳哥哥。”

“是了，阿洛。”霍席靳应着。

两人移至偏殿，在桌前相对而坐，宫女们陆陆续续端上些饭菜。

“想来你还未用膳，定是饿了，快尝尝。”霍席靳缓缓道，递给姜吟筷子。

她乖巧地接过，刚吃下一块鱼肉，听见他的声音又响起。

“阿洛，我做了皇帝，你高兴吗？”

姜吟点点头：“我自是欢喜的，席靳哥哥，被父亲关在家中许久，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叫我好生担心。”

言罢，霍席靳的眸色更深了一些。

半晌，他抬眼看向她：“如此，阿洛，你可愿做我的皇后？”

姜吟的身子一僵，有些吃惊地看向霍席靳，怔怔开口：“席靳哥哥……”

“阿洛，我刚刚继位，前朝人心不稳，有的是人想要我的性命，我需要你帮我稳固后宫，只要你愿，你便是我唯一的皇后。”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君王一言九鼎，他既说了，便会做到。

姜吟看着他认真严肃的神色，心却控制不住地跳动起来。

他们俩人是青梅竹马，他是皇子，她是大臣之女，自小一起长大。

但其实，她早就心属于他，却从未开口。

话已至此，她会是他唯一的妻子，可以陪伴在他的左右，她已别无所求。

姜吟抿抿唇，缓缓点头：“我自是愿的。”、

霍席靳笑起来，伸出手如从前那般揉了揉她的头。

……

“奉天承运，今有大理寺卿之女姜吟，知书识礼，性行温良，端庄淑睿，着即册封为皇后，掌管六宫，钦此——”

新帝，新婚，新后。

姜吟一身大红喜服，凤冠霞帔，八抬凤栾轿撵，自皇宫正门入主椒房宫。

夜色降临，新帝霍席靳踏入椒房宫，挑开了姜吟的红盖头。

面前君王眸色比夜色更深，嘴角却微微上扬。

“阿洛，你来了。”霍席靳说。

姜吟看着他，心底不经意划过一抹悲恸。

她知道，她的夫君是天下人的君王，他的心不会属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