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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灯亮起时，周砚深脑海中又浮现出自己只用余光扫了一眼的人。
病弱，苍白，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半睁开的眸子看向他和林若溪，似乎带着释然和解脱。
而那双并没有完全睁开的眼睛，让他的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
太像顾清欢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是她呢？
心底的恐慌感自手术灯亮起后越发浓烈，他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却在想到这里是医院后又生生止住了点燃的冲动。
荒诞的想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没忍住，拿出手机给家里的佣人打去电话。
“怎么了先生？”
周砚深张口，喉间却干涩的厉害。
“顾清欢呢？”
那头的声音沉默了一瞬，很快回答。
“不是被先生关在地下室吗？需要我去为她请个医生吗？”
听见这个回答，原本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消失，莫名的，他松了一口气，语气却还是有些生硬。
“不用，再关两天让她长长记性。”
挂掉电话前，他迟疑了一瞬。
“还是和这两天一样，按时给她送饭，给她的灯如果没电了就充满，她认错了的话就提前放出来。”
听见手机那头应声，他才按下了结束通话。
再次抬头看向眼前鲜红的手术中几个大字时，他心底没了一丝波澜，从容地坐在一旁处理起了公司的事。
手术室的灯灭掉的时候，他刚好开完一个会议。
林若溪被推着出来，麻醉效果还没有结束，她双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
医生絮絮叨叨地和他说着注意事项，可他的视线却落到了紧接着被推出来的，盖着白布的担架床上。
还没等周砚深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上前两步，手指抓住那白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布料上，下一秒就要掀开。
可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周砚深抬头，望见了面前推着担架床的助理的眼睛。
这双眸子并没有什么情绪，可莫名的，他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周先生，请你尊重死者。”
这句话之后，耳边传来了一阵嗡鸣。
一切都从眼前消失了一般，他只能看见这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还有莫名浮现在脑海中的，那个被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的女人。
很久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捐的不是肾脏吗？她为什么会死？”
这嗓音，竟然沙哑的厉害。
助理定定地看着他，眼中依旧没有什么情绪。
“手术都是有风险的，很何况，捐助人的身体本就不好。”
周砚深沉默了，似又想到什么一般再度开口。
“可以让我看看她吗？之后我好补偿她的家人。”
助理却摇了摇头。
“她是个孤儿，没有家人，并且医院签署了保密协议，承诺过不透露捐助人的信息，周先生不会让我为难的对吧？”
他的手僵在了原地，见他没有动作，助理没什么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
“她已经死了，周先生如果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将她送进停尸房了。”
松开手的那一瞬，周砚深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我们认识吗？”
助理一直以来都没有半分波动的眸子讶异了一瞬。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