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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众人都看出了墨璟麟的不服，却无一人为他求情。

几位文臣不是不想表忠心，而是眼下显然不是表忠心的时候。

替太子求情，就等于是跟战王作对。

皇上都要给战王面子，其他人若是入了战王的眼，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整死了，谁敢冒这个险？

两个太监很快搬来春凳。

墨璟麟盯着这张正好容得下一人趴的春凳，一张脸白了青，青了白，想到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趴在春凳上挨打，就觉得颜面无存，羞耻至极。

他是太子，他们真敢这么对他，是觉得活不到他登基为帝的那一天了吗？

“你还愣着干什么？”崇武帝冷冷开口，“以后再想滥用私权的时候，好好想一想今天的教训，自然会谨慎行事。”

墨璟麟面色僵硬，脸颊抽搐，良久才忍着羞愤走过去，在春凳上趴了下来，眼底划过一抹阴沉的色泽。

李德春几经迟疑，硬着头皮上前，把他的袍子撩到腰部。

另外两个太监站在左右两侧，分别执一柄长约三尺宽两寸的木板，朝着太子的臀腿部位抽了下去。

跟昨日放水的力道不同。

今天众目睽睽之下，还有皇上严禁放水的命令，太监下手不敢手软，重重的一下子抽打下去，墨璟麟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

他咬着牙，把溢出喉咙的闷哼吞了回去，心里生出强烈的恨意。

墨苍澜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云丞相数次想求情，却总是一抬头就看到崇武帝那双布满阴鸷的眸子，皇上没看太子，也没看战王，只是不发一语地盯着面前的茶盏，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大殿上无人说话，静得出奇。

一双双眼睛全部注视着挨打的太子，神色各异，有人镇定淡然，有人忐忑不安。

不大一会儿，墨璟麟额头就开始渗出冷汗，扣着春凳的双手亦冒出了青筋。

白色的裤子上，渐渐渗出血迹。

宫里到处都遍布着后宫主子们的眼线。

有太监悄悄把消息送到了凤仪宫。

从昨天御花园回来开始，皇后心情就糟糕透顶，眉眼像是罩着层寒霜似的，阖宫奴才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慎被拖出去杖毙。

皇后此时卧在榻上，两个宫女跪在旁边给她捶着腿。

凤仪宫总管太监袁海匆匆进来，跨进门槛时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娘娘！皇后娘娘！”

皇后转过头，恼怒训斥：“慌慌张张干什么？天塌了？”

“皇后娘娘，不好了！”袁海跪下，语气焦急而担忧，“太子殿下一大早就被传召至崇明殿，皇上下令笞责……昨天执行笞刑的几个太监因为对太子放水，全部被罚二十杖，皇后娘娘，皇上这是铁了心要狠狠责罚太子呀！”

皇后坐起身：“你说什么？”

“皇后娘娘……”

皇后脸色发青，霍然起身：“来人！摆驾崇明宫！”

“皇后娘娘请息怒。”袁海连忙劝阻，“宫门处有御前侍卫守着，他们不会放行的！崇明殿里战王和他麾下几位将军都在，皇上已下旨，不许任何人替太子求情……”

皇后一怔：“战王也在？”

“是。”

皇后沉默下来，表情一点点阴鸷下来。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缓缓坐回榻上，轻轻闭眼，掩去眼底阴冷肃杀的色泽。

战王这是铁了心要跟太子作对吗？

到底是为什么？

就是为了给云子娆出气？

皇后抬手支着额头，眉眼笼罩着一层寒霜。

云子娆。

她什么时候跟战王勾搭上的？

“袁海。”皇后冷冷命令，“你去浣衣局问一问，云子娆那三年里跟谁来往密切？务必给我查清楚。”

“是。”袁海领命离去。

皇后不发一语地斜倚在榻上，知道眼下太子处境尴尬，但也只是尴尬而已。

只要璟麟不犯大错，谁也无法动摇他的太子之位。

至于云子娆那个扫把星……

她想嫁给战王？

皇后冷冷一笑，做梦。

第58章 羞愤

崇明殿里一片安静，只有板子落在身上的声音清晰入耳。

文臣噤若寒蝉。

武将不发一语。

崇武帝沉默地坐在龙椅上，安静地看着，眉目威严，看不出喜怒波动。

墨璟麟趴在春凳上，死死咬着牙，疼得脸色苍白，心头却有一股羞愤的火腾腾往外冒出来。

除了疼痛之外，更多的是羞辱。

他是太子，今日竟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受责，尊严扫地，来日君临天下时，该如何面对这些人？

他要把他们统统杀光吗？

三十板子打完，墨璟麟趴在凳子上，好一会儿没能起身。

陈将军冷眼看着他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很想问他一句，太子殿下的风骨还能继续保持吗？

不过臣子对储君挑衅，到底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两个太监惶恐退下。

墨璟麟轻轻闭眼，抬手拭去额头冷汗，然后才缓缓起身，忍着剧痛跪倒在地：“儿臣谢父皇赏责。”

“明日五更天进宫，到崇明殿跪候。”崇武帝平静地开口，“跪到朕下朝，朕和诸位大臣亲自看你受责。若有人放水，放水之人跟太子一起受罚。”

这句话是说给战王和诸位将军听的。

墨苍澜很给面子地捧场：“皇上圣明。只是太子身份尊贵，若是每日受责，伤上加伤，怕会对太子的身体造成太大的戕害，所以还请皇上定个时限，莫要罚得过重。”

嘴上是为了太子考虑，实则是逼皇帝定下一个具体的责罚期限，免得过几天不了了之。

毕竟太子确实娇贵，想个理由逃避责罚并不难。

崇武帝眼神一暗，端着茶盏的手紧了紧，他很快掩饰过去：“战王觉得罚多少天合适？”

“半个月吧。”墨苍澜略微沉吟，“不能再多了，否则太子的身体受不住。”

“好，那就半个月。”崇武帝缓缓点头，“太子，你听见了。”

墨璟麟攥紧双手，咬牙压下心头怨恨，恭敬地道：“儿臣听到了，多谢父皇恩典，谢皇叔宽宥。”

墨苍澜还生怕他气不死似的，漫不经心地补充：“云子娆跟本王求情，本王原不想搭理她，一个女子竟然敢干涉皇上的决定，就算她是本王的准王妃，此番也是越矩了。”

“本王不会给她这个特权。”

“不过既然她愿意为太子求情，证明她心胸宽容，善良心软。”

“今日看在云子娆的面上，本王愿意为太子求这个情，无需日日受责，只半个月即可，还望太子殿下日后引以为鉴，切莫再滥用职权，肆意伤害手无寸铁之人。”

墨璟麟气得肺腑生疼。

他认定云子娆求情一举引起了战王不满，他这是故意报复自己。

“臣还有军务在身，先行告退。”墨苍澜躬身行礼，转头看向陈将军和阎将军几人，“你们几个不得本王允许，擅自进宫闹腾，立刻回军营加练两个时辰，今天午饭就别吃了。”

“卑职遵命！”几位将军跟着告退。

大臣们表情微妙。

闹出这么大动静，导致太子被打得这么惨，几位罪魁祸首就只被加练两个时辰，外加中午不吃饭？

这算是惩罚吗？

崇武帝什么都不想说，挥了挥手：“送太子回府，安排两个太医跟着。”

“是。”

四位将军跟在墨苍澜身后出宫。

虽没人说话，但彼此对视间仿佛已明白了什么。

他们王爷这是故意不见云姑娘，然后吩咐他们来王府议事，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看到云姑娘跪在王府外的一幕，继而进宫弹劾云丞相？

那云姑娘呢？

是被逼无奈，还是苦肉计？

陈将军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挺拔的身影，想到昨天御花园的事情，再联想到今日一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转念想到妹妹让他调查的事情，陈将军眼神微冷。

云康在外面养外室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眼下只是还需要一个确凿的证据，以及他养外室的原因……或者说，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有那个女子的身份。

回到战王府，陈将军跟进了墨苍澜的书房：“王爷，卑职以为子娆应该是相府的亲生女儿，云子珺的身世很可疑。”

墨苍澜声音淡淡：“这件事本王会派人查清楚，你不必插手，免得打草惊蛇。”

“是。”陈将军迟疑一瞬，“王爷为何想娶子娆为妻？她身上有什么值得王爷高看的地方？”

墨苍澜淡道：“她长得美。”

陈将军诧异：“只是如此？”

“这个还不够？”墨苍澜瞥他一眼，“本王肤浅，只看得上美色。”

陈将军轻咳一声，识趣地没再多问：“卑职告退。”

“青冥。”

“属下在。”

“安排几个探子，把云丞相三年前接触过的可疑之人全部查出来，尤其跟云子珺有关的事情。”

“是。”

……

相府内院此时很热闹。

云夫人和云子娆正忙着招待女客。

以武阳侯夫人为首，西平伯夫人和女儿，户部侍郎夫人和女儿，以及芳华郡主的母亲端亲王妃。

一个个携带着厚礼登门致歉，态度诚恳，语气卑微。

就连端亲王妃都不敢摆架子。

“芳菲年纪小不懂事，平时被我们惯坏了，昨日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还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