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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绍庭看着洛南初，那样脆弱，那样无助。

想到刚才他的痛苦，洛南初点点头，艰难地说出那个字。

“好。”

她答应了。

离开之前，洛南初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孟绍庭好久。

久到好像是要借此把他的眉眼刻骨铭心。

绍庭。

如果我的出现只能让你痛苦，那么我愿意在你的世界消失。

第30章

两周后，合生·霄云路8号。

门铃一直响个不停，孟绍庭还以为是洛南初。

打开门刚想嘲讽她的言而无信，没想到却是提着两大袋礼物、满脸不好意思的孟锐泽。

“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我知道你也不想见我，这些都是滋补身体的中药，还有画板颜料什么的，我放下就走！”

话这么说，孟锐泽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绍庭。

“你还有事？”孟绍庭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孟锐泽点点头：“哥哥，你可不可以打我一巴掌？”

他握住孟绍庭的手：“再用力我也不害怕，也不会躲，真的。”

说着不害怕，握着孟绍庭掌心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孟锐泽被宠得十分天真，简直就是温室里的花朵。

好像世界都非黑即白。

这年头，竟然还有上门找打的。

孟绍庭抽回手。

“你做出那些事都是为了‘哥哥’，我能理解，但我不打你，只是我不想做施暴者，我们之间也不是这一巴掌的事。”

“我知道的，我之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孟锐泽深深鞠了一躬，像淋湿了的流浪小狗那样可怜。

“唉。”

不知为何，面对这样的孟锐泽，孟绍庭只能长长叹气。

于是造成孟锐泽的得寸进尺。

先是登堂入室，然后是带着孟绍庭来到了孟明诚所在的精神病院。

仁心精神病院。

“哥哥，你走之后没多久，孟明诚就被南初姐送进了赤松监狱，但后来他不仅自残，还还几次弄伤了别人，所以南初姐就把他送进了这里。”

孟锐泽观察着孟绍庭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

“嗯，所以你带我来看他的目的是？”

孟绍庭有些不解。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坏人都得到惩罚了，你不要为难自己。”

孟绍庭一怔。

“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没有放下，一直都在和自己过不去呢？”

真心实意的疑惑。

孟锐泽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哥哥你不要误会，我……我……”

“我”了个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孟绍庭淡淡一笑：“没事，他在哪里，我去看看吧。”

“好。”脸红脖子粗的孟锐泽迅速点头。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孟绍庭见到了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孟明诚。

“编号4108情绪十分不稳定，很容易伤人，我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这样的。”

随行护士解释道。

曾经的孟二少爷，现在只是一串冰冷无情的序号。

和孟绍庭的那七年多么相似。

“他身上那些伤多数是自己弄出来的，还有些是我们给他喂药或者打针，他不配合的‘惩罚’，孟夫人和洛小姐都说了磕磕碰碰在所难免，只要活着就好。”

见孟绍庭久久望着孟明诚手臂上的伤痕，护士有些心虚。

“嗯。”孟绍庭点了点头。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

别人的因果，他不想参与。

“哥哥，我只希望你知道这些之后可以睡个好觉，再也没有人会伤害你了。”

孟锐泽握住孟绍庭的手，神色依旧小心翼翼。

他在意他眼底的淡淡乌青，在意他摆在茶几上的助眠药物。

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掌心是那么温暖。

“扑通！扑通！”

好似脉搏都逐渐同步。

“哥哥，我们有着最密不可分的血缘，我会爱你，虽然迟到了很多年，但我爱你。”

孟绍庭没有说话，只是沉默。

“锐泽，你其实没必要……”

孟锐泽急急打断：“当然有必要，你是我的哥哥，我唯一的哥哥，如果爸爸妈妈走了，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会和你共享我的财富、地位……”

他落下泪来：“哥哥，请你相信，爱比恨强大。”

或许也只有孟锐泽才会说出这种话。

孟绍庭没再扫兴。

转身离去时，被束缚在椅子上的孟明诚流下了泪。

可没有人会在乎了。

第31章

12月21日，孟绍庭的第一场画展在京市美术馆举办。

这次的主题名为‘雨季’。

美术馆内，名家云集。

一身黑色连衣裙的洛南初站在一幅巨大而火红的木棉树前。

木棉树在淋雨。

可它的红却更灿烂了，像燃烧的火焰。

恰巧的是，这幅画的名字就叫《雨中火》。

“联系一下罗玉小姐，我要买这幅画，价格随便开。”

不知过了多久，洛南初沉声开口。

她的伤还没有好透彻，说完一句话就要停下来咳嗽一会。

站在一旁的李特助点了点头，马上去办。

这些天，洛南初真的没有再出现在孟绍庭面前。

但她依旧叫李特助每天都给他送药膳、鲜花、甜品、玩偶……

一开始孟绍庭不收，后来没再丢出来。

想到这里，洛南初不禁弯了一下唇。

“洛南初。”

孟绍庭刚和几个老师交流完便看到了李特助。

李特助在，洛南初想必也在。

于是，孟绍庭才会走到这里。

这幅《雨中火》几乎在场馆的最深处了，所以几乎没什么人来。

声音不大，但也不小。

孟绍庭不相信洛南初没有听见。

然而洛南初久久没有转身。

直到属于孟绍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最后停在了自己的身侧。

“洛南初，没听见我叫你吗？”孟绍庭蹙着眉，看向面色依旧不大好的女人。

“听见了。”洛南初苦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的，我这就离开。”

说完，她打算离开。

孟绍庭却握住了洛南初的小指。

他也无法解释这一刻自己的行为。

或许是因为这棵木棉树。

这一刹那，被勾住手的人由身到心，灵魂发颤。

“我们第一次见面，京市在下雨，你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像无家可归的小猫那样躲在公交站台的遮盖下，当时我不知道你是孟家的大儿子，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可怜。”

洛南初说话的声音很轻，好似害怕吓跑了谁。

“可当我走近你，你抬头看向我，我就知道你绝对不是那种幼小可怜的猫，你不是弱者，因为你的眼睛又黑又亮，有着我看不懂的倔强，我问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洛南初看向孟绍庭勾住自己的手，微微一笑。

“你说你叫孟绍庭，但你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谁，你又问我，你是谁，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你，你念‘南初’两个字，紧接着又念起舒婷的《致橡树》。”

原来第一次见面，洛南初记得这样清晰。

孟绍庭望着洛南初，沉寂许久的心忽然又砰砰跳起来。

那是因为当年十五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