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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也想起从前那些惨无人道的传闻，顿时人人自危。

　　有胆子大些的提出质疑：“新帝登基不过短短半年，他这样做难道不怕步前朝昏君的后尘吗？”

　　有人反驳：“可是‘美人骨’和炮烙之刑的确是新帝提出，正常人怎么能想到这样残酷的刑罚。”

　　“仔细想来，新帝的确比前朝昏君更残暴，说不准他是真的想杀我们！”

　　有些偏激些的已经在牢中破口大骂:“他疯了吗？新朝初立就杀肱骨之臣，他不怕皇位还没坐稳就被人拉下马？”

　　洛锦姝到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样一句话，她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纪少恒。

　　他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许爱卿似乎对朕颇有微词？”

　　许迁也没料到自己的牢骚竟被纪少恒听个正着，双腿一软顿时跪了下去：“微臣口无遮拦，还请皇上看在微臣初犯的情况下饶臣一命！”

　　许迁将头磕的砰砰作响，不过几息功夫头上便已鲜血淋漓。

　　纪少恒静静地看着他磕头，等他磕累了才道。

　　“许爱卿既说自己是肱骨之臣，又兼有铮铮傲骨，不若让大家仔细瞅瞅，也好让后来人学习学习。”

　　这便是赐美人骨之刑的意思。

　　很快便有侍卫把他带下去行刑，仅一墙之隔，许迁的哀嚎声和皮肉烫熟的滋啦声清晰地传进众人耳中。

　　即便洛锦姝早知道美人骨的可怕之处。

　　可这样近地观刑还是第一次，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声听得她忍不住头皮发麻。

　　更别说那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官员。

　　胆子小些的竟然被吓得当场小便失禁，整个地牢里顿时弥漫开一股难言的腥臭味。

　　洛锦姝不适地皱了皱眉。

　　她这样细微的变化没逃过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的纪少恒的眼睛。

　　他从怀里拿出带着花香的手帕递给她：“地牢脏污你受不住，先拿这个挡一挡，我这就带你出去。”

　　纪少恒又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守在一旁的侍卫，道：“按照这上面行刑。”

　　做完这一切他才带着她走出地牢。

　　厚重的铁门一关，隔绝身后所有的哀嚎。

　　纪少恒心疼地抱着洛锦姝：“不是让你别跟着来，地牢阴湿戾气重容易影响自身，你现在这样难受，我看着也心疼。”

　　洛锦姝摇摇头：“没关系，我缓缓就好。”

　　“你总是这样处处为我着想，我也想陪你一起，看着那些诋毁侮辱你的人收到应有的惩罚。”

　　纪少恒看着她吐的满脸惨白却依旧真诚的双眼，心底深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顿时软成了一滩水。

　　他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把她勒进血肉融为一体似的。

　　“锦姝，有你在真好。”

　　洛锦姝顿了半晌，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纪少恒：“嗯，真好。”

　　眼中真诚隐去，只剩冽冽寒光。

　　若是他死了，那便更好了。

第20章

　　所有进言的大臣皆被定罪处死，从小到大一共四十六名臣子在午门行刑，斩了整整三个时辰才斩完。。

　　鲜血红到发黑，浸透了午场上的每一块青石。

　　大雨连下三天都没能彻底洗刷干净地上的血迹。

　　朝堂之上仅剩的臣子全都缩着脖子收了心思，做起了缩头乌龟，没人敢继续上书谏言，也没有新官员入朝。

　　曾经人人趋之若鹜的官场此刻竟没人敢沾染半分。

　　一时之间，朝堂上的氛围比谢砚清在时更为沉重。

　　只有偶尔私下小聚之时才会偶骂两句‘昏君’，‘走上前朝老路’之类的大逆不道的话。

　　洛锦姝久居深宫，之所以能及时的知道这么多宫外的消息，全靠谢砚清给她留下的‘影子’。

　　‘影子’来无影去无踪，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手。

　　她打开‘影子’送来的信。

　　上面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朝中对纪少恒不满之声比之从前更甚。

　　只缺一个领头人将他们凝结起来，届时推翻纪少恒拉他下马便指日可待。

　　“萧危还没有消息吗？”她把信件丢进烛火中焚烧殆尽。

　　“禀主子，萧将军已经召集好人马在往京城赶，按照他们的行进速度粗略估算，三日之后便可抵达京郊。”

　　洛锦姝盯着燃烧的火苗，喃喃开口：“三天啊……”

　　“锦姝，青天白日的关门做什么？”纪少恒的声音突然出现在门口。

　　惊的她后背发凉。

　　好在他并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只在门口站着。

　　洛锦姝弄散发髻，拨乱外袍，做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打开房门。

　　“今日阳光正好，晒得人暖洋洋的有些困倦，就关上房门小憩了一会儿，少恒的公务处理完了？”

　　她不明白纪少恒这个时间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未央宫。

　　平常这个时候他只会在书房处理公务。

　　纪少恒嗯了一声：“自从上次罚了那些胡乱说话的大臣之后，便少了很多需要批阅的芝麻蒜皮的小事。”

　　她恍然。

　　纪少恒前不久杀了那些大臣之后，暴君的名声便传开了。

　　加之空缺的朝廷官员补不上来，剩下的人又不敢触纪少恒霉头，竟连折子都少了。

　　她竟忘了这一茬，差点暴露。

　　等到心跳平复些许之后，她顺着纪少恒的话说下去：“惩罚一些胡言乱语冒犯少恒的人还能减轻朝政负担，一举多得岂不是更好。”

　　纪少恒把她搂进怀里，语气意外的有些低迷。

　　“可如今外界传言我已成暴君，朝堂之中也没有新的官员致仕，长此以往下去朝廷恐怕要垮掉。”

　　“锦姝，我成了百姓口中暴君，可我一开始明明只想给爹娘报仇，还官场一个清廉公正，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洛锦姝被他抱得动弹不得。

　　但他的问题她不会给他解惑，因为这些结果全是她一手促成。

　　纪少恒的手越收越紧，她差点被勒的喘不过气，双手无助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他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松开她，替她顺着气。

　　洛锦姝怕他再度激动，缓过气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安抚。

　　“你没有错，错的是那群黑白不分的大臣，他们早就烂到骨子里，不用雷霆手段怎么彻除蛀虫。”

　　“等时间一长，百姓自然会理解你的。”

　　纪少恒听了，似乎并没有平静多少，反而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

　　“锦姝，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第21章

　　洛锦姝一愣，思绪不受控制的飘远。

　　似乎，很久之前也有人和她说过类似的话。

　　“阿锦，你一定要永远陪着我。”

　　她下意识应了声，纪少恒紧皱的眉头松开来，捧着她的脸虔诚地落下一吻。

　　“我就知道锦姝不会离开我。”

　　洛锦姝被他吻的一愣，待看清是纪少恒时，脸上的神情险些维持不住。

　　但转念一想，三天后萧危入京，纪少恒的生命便走到了尽头，她何必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这样想着，她脸上又挂上那抹熟悉的笑容，双手像没有骨头似的攀在他身上。

　　“当然，锦姝会陪着少恒，直到永远。”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纪少恒脸上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失去所有我都有重新再来的勇气。”

　　纪少恒总是在重复确认她会不会在他身边，即使再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洛锦姝心里咯噔一下。

　　莫不是他察觉到了什么，想借此机会试探她？

　　思及此，她的话语中明显带了几分小心翼翼：“是不是最近朝堂发生了大事，少恒可要好好休息一番？”

　　纪少恒看着她怅然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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