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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徐远州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脸色有些苍白，阔步朝楚晚清走去，眼底是无法克制地思念，几乎是极力压抑着，才没有当场失态。

　　“晚清，真的是你？我还以为，你要躲着我一辈子。”

　　楚晚清除了刚开始的诧异，望着他的目光却渐渐只有平静：“我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要躲着你的理由。”

　　“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交集。”

　　一字一句，一瞬间像是抽走了徐远州全部的力气，眼尾泛着红。

　　军医院门口人来人往，郁色匆匆。

　　基本都没有心思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只是偶尔仍会投来一两个眼神。

　　徐远州紧紧将楚晚清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低头搭在她颈窝，声音发闷：“是，是我的错，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但现在，我已经和程曼婷彻底断了联系，原谅我好不好？”

　　楚晚清离开的这五年。

　　没有人会再给他提前做好早饭，又到点提醒他要按时吃饭。

　　这次联合云南陆战营进行任务。

　　他受伤进了军医院，也没有人会再贴心地照顾着他的饮食，关心他一句疼不疼。

　　更没有人会在家里还一盏灯，等他回家。3

　　他一个人守着那间空荡荡的屋子，看着那些为楚晚清存在过的痕迹，简直快要疯了。

　　那些属于楚晚清的温暖，全都不见了。

　　他从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他究竟失去了什么。

　　“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晚清，我很想你。”

　　如果没有参加这次任务，他就又和楚晚清擦肩而过了。

　　徐远州道：“我和程曼婷之间从前到现在，都没有发生过什么。”

　　楚晚清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没有回应。

　　她从没见过徐远州如此放低姿态的一面。

　　看着曾经被她放在心尖上遥不可及的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低声祈求她的原谅。

　　楚晚清却只有如死水般的平静。

　　她曾经有多奢望徐远州能够对她温柔上心，现在听到这些话就觉得有多讽刺。

　　即便过去再爱，如今，她也已经是真的放下他了。

　　半晌，她从徐远州怀抱里挣脱，平静地缓缓开口：“不用费心了，徐远州，我们已经到此为止了。”

　　徐远州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唇角紧抿，声音带着微不可察地颤抖：“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的心，晚清，我爱的人是你，想要以后共度余生的也只有……”

　　楚晚清蹙眉冷声打断他：“徐远州，我爱了你五年，你现在才认清，不觉得有些太晚了吗？”

　　“你当初跟我结婚，只是为了刺激程曼婷，带我常吃的那家饭店，其实也是程曼婷最爱的饭店，程曼婷一回来，你满心满眼就全放在了她身上，甚至魂不守舍。”

　　徐远州一愣。

　　没想到楚晚清一直以来都把这些放在心里，却什么都没说。

　　他薄唇微张，正想解释。

　　楚晚清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更何况，我们的婚姻，就算没有程曼婷，也迟早会走到尽头的。”

　　“我已经不想再辛苦维持这一段浮于表面的婚姻了。”

　　她眼底毫无波澜地平静，如刀似刃般深深刺痛了徐远州的心。

　　一句话，就将徐远州放在心里的话堵住了。

　　徐远州眸光微震：“我知道当初我们结婚匆促，什么都没准备好，是我对不起你。”

　　“但至少……再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可以吗？”

　　“可以啊。”楚晚清看着他，轻轻一笑：“我要的不多，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第16章

　　徐远州眼眸亮了亮。

　　“只要我做得到，你尽管提。”

　　楚晚清也知道，徐远州从不吝啬，向来舍得为她花钱。

　　结婚第一年，他就将工资卡和存折都给了她。

　　可她要的不是这些。

　　“我只需要你从现在开始，彻底从我的生活里离开，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

　　徐远州的脸色随着她的一字一句愈加苍白：“不行。”

　　“只有这个不行。”

　　他声音沙哑，最后两个字似乎还带着一些颤抖。

　　楚晚清不说话了。

　　徐远州下颌紧绷，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此刻他眼下泛着乌青，双眼血丝密布，显得十分憔悴。

　　胃部也隐隐抽痛起来，他深蹙着眉，薄唇紧抿。

　　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望着楚晚清时，眼中仿佛流淌着霞光。

　　徐远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再摊开掌心时，上面躺着一只成色顶级的嵌玉缀翠的金手镯，是他五年没来得及送出去。

　　“这是我想要补偿给你的礼物，也是我当初想要送你的那份惊喜。”

　　楚晚清没有接，眼底闪过一瞬错愕，不仅没有丝毫欣喜之情，反而有些讽刺。

　　“你当初要告诉我的消息，难道不是正式决定和程曼婷在一起了吗？”

　　徐远州一怔，长眉紧蹙：“当然不是！”

　　“我早就已经决定和她结束一切了，怎么可能会答应和她在一起？”

　　楚晚清顿时恍然，那天程曼婷说的话，只是说给她听的而已。

　　可是如今明白了误会又能怎样呢？

　　徐远州以后和谁在一起，她都不在意了。

　　半晌，她轻笑了一声：“礼物贵重，同志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还要工作，就不奉陪了。”

　　说完，楚晚清绕过他就要径直离开。

　　擦身而过之际，徐远州却紧紧握住她手腕，声音很轻地问：“我们是不是真的……有过一个孩子？”

　　问出这话时，他其实就已经不抱希望。

　　楚晚清对他决绝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他还是不甘心。

　　楚晚清直接抽出了手，平静地看着他。

　　徐远州的心也在这一片静默中一点点沉坠下去。

　　他知道答案了。

　　怔然的片刻，楚晚清转身走进了军医院，再没回头看他一眼。

　　伤口似乎更疼了。

　　痛到徐远州站在原地，弯下了腰，紧咬着的唇几乎尝到了腥甜，那股汹涌地痛意也依旧没有半点停歇。

　　直到天色渐暗。

　　徐远州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临时宿舍，麻木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门前站着一道身影，像是等他很久了，怀里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可徐远州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径直略过。

　　这五年，他找了楚晚清多久，程曼婷就缠了他多久。

　　程曼婷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

　　“你现在连对我说句话都不愿意了吗？”

　　“明明只要你点头，我们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不好吗？”

　　“她已经不爱你了！”

　　徐远州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莹白的月光倾泻而下，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朦胧之中显得十足俊美清冷，让人看不透，摸不清。

　　“远州。”她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嘶声道：“楚晚清她就是在故意耍你，折磨你，你还不明白吗？tຊ！”

　　徐远州终于缓缓回过头，在程曼婷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开口。

　　“我明白，我心甘情愿。”

第17章

　　寂静的夜晚，安静得仿佛能听得到呼吸声。

　　“可是远州，你爱的人一直是我不是吗？！”程曼婷低声质问着。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潮涨潮退的海浪，疯狂叫嚣着不甘。

　　“你和她结婚明明就不是出于爱，现在离了对你来说不是解脱吗？”

　　徐远州静静看着她，挣脱程曼婷扯住他的那只手，薄唇微启。

　　“程曼婷，有件事，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的很清楚了。”

　　声音比寒夜沉凉，理性到冰冷。

　　程曼婷看着眼前的徐远州，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人，却在此刻感觉异常的陌生。

　　“我是绝不会离婚的。”

　　程曼婷愣了很久，机械般地摇摇头：“可是……可是为什么？”

　　“我不明白，远州，你为什么要赔上一辈子，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

　　“程曼婷，这已经不是爱或不爱的问题。”徐远州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透着股死气。

　　“我跟她在一起是在经营着一个家，不再是谈恋爱你情我愿那么简单的关系。”

　　徐远州眼尾微红，寒凉的晚风吹着他干涩的眼角，涌上一股酸涩。

　　他本来，本来可以和楚晚清有一个好好的生活。

　　如果他没有在楚晚清怀孕期间去照顾程曼婷，如果他能早点认清楚自己的心，对她好一点。

　　如果他可以一早就和楚晚清坦诚说清楚和程曼婷的一切……

　　那么他现在应该回到家，就能见到躺在沙发上慵慵懒懒等待着他的楚晚清，桌上还有刚做好的冒着热气的饭菜。

　　等有了孩子，他就可以给宝宝冲奶粉，做辅食，陪着孩子做游戏，而楚晚清就坐在不远处，笑着看他们。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徐远州，我也可以跟你一起经营一个家，我们也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我保证会比那个人做得更好，我也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程曼婷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脸上流着泪，连声音都拔高了。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