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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公主姜绾凝温婉贤淑德才兼备，特封康乐公主，即日起，前往燕国和亲！”

第9章

　　话落，房中寂静无声。

　　在一片惊愕之中，姜绾凝从容起身，在李公公面前跪下。

　　“儿臣接旨。”

　　接了圣旨，却听身后传来一道不可置信的声音：“这不可能！”

　　是顾北霄，红着眼质问她：“你是我的妻子，怎会突然成了嫡亲公主，还要去燕国和亲？”

　　“那我们之间的婚事呢，就这么不作数了吗？”

　　面对他歇斯底里的质问，姜绾凝却很平静。

　　她不回答，只朝着李公公道：“本宫前去收拾一二，还请公公稍等。”

　　说着要走出房间。

　　到门口，姜绾凝回过头，最后看了顾北霄一眼。

　　曾今她为了这个男人心动和心痛，却在此刻尽数化作麻木。

　　原本满腹积怨想在此刻发泄的话，却忽然间消散，她对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

　　被这冰冷的目光一次，顾北霄愣怔开口：“公主……”

　　姜绾凝冷声打断他：“侯爷何出此言，难道我们从前的婚约是作数的吗？”

　　一句话，将顾北霄所有的质问逼退，他再说不出一个字。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清瘦的背影越来越远。1

　　从扶风院中提了那小箱子，姜绾凝又一次回到宫中。

　　却不再是从前的偏僻残缺的冷宫，而是直接进了皇后的凤仪宫。

　　此前她从未来过。

　　见了面，皇后拉着她的手，语气热切：“凝儿，回来了。”

　　皇后掌心很烫，烫的姜绾凝瑟缩了一下。

　　前对她从不过问一句的皇后，如今却对她嘘寒问暖。

　　不是突如其来的母爱，不过是因为自己顶了她心爱的小女，要去那苦寒之地受苦。

　　想着，姜绾凝还是撑出场面的笑意：“多谢皇额娘关心。”

　　皇后对她的回答满意，点了头：“额娘想你想得紧，今日你就住在凤仪宫中，明日便去燕国。”

　　姜绾凝却了摇头，跪下：“儿臣想求皇额娘恩典，去青鸾殿小住。”

　　青鸾殿是母妃从前的宫殿，在母妃自缢后便成了姜绾凝所住的冷宫。

　　这最后一夜，她还是想去有和母妃回忆的地方。

　　皇后没再挽留。

　　回到青鸾殿，殿中太监宫女正在加急打扫，却也掩盖不住满园萧条。

　　姜绾凝站在门口：“不必收拾了，你们都回去吧。”

　　反正从前也从未有人收拾过。

　　等人都散尽，姜绾凝才走进去。

　　小桃拎着箱子走进里院，姜绾凝看着熟悉的小院，喉间涌出点点酸涩。

　　院中只有棵百年银杏，树下扎着只简陋的秋千，还有窗上已经褪了色的窗花。

　　这便是她住了十六年的地方。

　　姜绾凝走进了银杏树，看见树干上一道道整齐的划痕，不由一笑。

　　从前国子监每到过年便会有半月的休沐，而这半个月，姜绾凝就见不到顾北霄。

　　她只能在树上刻下一道道划痕。

　　一道划痕就是一天，十五道划痕落下，她就能见到顾北霄

　　多年过去，那些划痕跟着树蹿得老高，如今就算是踮起脚也够不到了。

　　看着划痕，姜绾凝不由开始数起来。

　　一道、两道、三道……

　　数到第十五道时，身后的围墙上，忽然传来一句熟悉的声音。

　　“公主。”

　　是顾北霄的声音。

第10章

　　姜绾凝心一沉，蓦地回头。

　　顾北霄正如小时候那般趴在围墙上。

　　多年前的无数次，他都是这般，趁着国子监休沐的空挡过来，给她带些吃食点心，问她过得好不好。

　　围tຊ墙很高，即使他武功骑射样样精通，还是免不了栽跟头。

　　姜绾凝心疼地不行，每每嘴上说着不要他来，可还是会在第二日期盼。

　　现在，时隔十年，顾北霄又一次翻过了这道围墙。

　　只是与从前不同，他不再栽跟头，也什么都没有带。

　　顾北霄来到姜绾凝面前，还未开口，就被姜绾凝打断。

　　“私闯后宫可是死罪，侯爷来这里做什么？”

　　冷冷的声音拒人千里之外，顾北霄顿时一噎，对上姜绾凝的视线。

　　平生第一次，他发现姜绾凝的眼睛很美，一双美眸动人心弦。

　　眼底却无波无澜，像精美的瓷瓶，却是毫无生气的死物。

　　心中有异样的情绪交叠翻涌，顾北霄紧声开口：“凝儿，跟我回去吧。”

　　一天时间，已足够他已经查清原由。

　　两国现在刀剑相向，和亲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牺牲一个皇家女儿，就可换千万将士平安，边疆免于战火，任谁都不会拒绝。

　　可为什么，偏偏是姜绾凝。7

　　“你自幼被关在这里，从未享过什么公主之福，凭什么一到和亲之事，又要将你推出去。”

　　顾北霄心疼得发紧，拉住姜绾凝的手，在她掌中放下一颗药丸。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假死药，服下便可隐了脉搏心跳三日，待瞒过众人，我将你接回来……”

　　他细细说着，将所有可能都规划到，万事俱备。

　　却被姜绾凝打断。

　　“顾北霄，我不走。”

　　顾北霄瞬间止了声，愕然看着眼前的人，才艰难吐出两个字：“为何？”

　　说是去和亲，实则不过是人质，若两国再有摩擦，姜绾凝便会举步维艰。

　　他不明白，姜绾凝为何不愿意走。

　　“你可是怕会被发现？不必担心，我已打点妥当一切，只要你跟我走，我把你带回去藏起来，再也不要回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顾北霄说着，要去拉姜绾凝的的手。

　　他本以为姜绾凝不愿意，使了十成十的力气，却紧握住一只冰凉的手。

　　姜绾凝没躲，任由他拉着，说出的话却如五雷轰顶。

　　“侯爷误会了，无人强迫本宫，是本宫自己要去和亲的。”

　　顾北霄瞳孔震颤，看着姜绾凝，眼底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他问。

　　姜绾凝回头，看着萧条的院落。

　　比起在永安候府饱尝冷眼，还不如去做个和亲的人质。

　　身处谷底，哪怕再泥泞逼仄的路都是救赎。

　　至少，她感受到了父皇十多年来唯一一次父爱。

　　“去和亲又如何，在冷宫又如何，我的处境不会比现在再差了。”

　　一句话，却似利箭将顾北霄的心穿透。

　　手中握着的那只手那么瘦，那么凉，她身上的衣衫那么单薄，整个人瘦得像一张纸，风吹都能吹散一般。

　　他怎么将她养的这么差？

　　差到她宁可去做人质都不愿留下？

　　心簌簌而痛，顾北霄颤声开口：“凝儿，我从前对不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侯爷不必再说了。”

　　他着急着补偿，可姜绾凝却不愿再听了。

　　她回头，看着小桃收拾出来的一箱杂物，轻声开口。

　　“本宫不会告发侯爷私闯后宫，这些都是从前侯爷送来的东西，还请侯爷带走。”

　　心中涌出些委屈，姜绾凝抿了抿唇，半晌才吐出最后一句。

　　“顾北霄，那日小年夜宴，我听见你与太子的话。”

　　“你不是巴不得我死在这里吗？”

第11章

　　轻飘飘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