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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脸上的神色竟然又恢复到乔心刚见他时的模样，冷却有热度。

　　他问：“你日记里不是写了，喜欢我笑吗？”

　　“那是高中，贺屿臣。”她瞥向一旁的油纸伞，“就像这把伞，坏了就算修得再好也是坏的。”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执着了，让它过去吧。

　　贺屿臣心头酸痛，盯着乔心：“我不……”

　　几乎是咬牙切齿出来的字。

　　他就只有乔心了，他怎么能放手？

　　乔心闭上眼：“如果你是要来和我说这些，我们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贺屿臣低吼：“乔初温你都能原谅，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乔心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眼角发红，语气忽地软了下去：“求求你……原谅我吧，乔心。”

　　乔心叹了口气。

　　“贺屿臣，三年间我恨过我自己，恨我不能当初为什么不能自己救自己一把。”

　　她又开口：“但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贺屿臣却没有一丝惊喜，反而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闭了闭眼：“我倒希望你恨我。”

　　乔心抿着唇：“我不会因为三年前的你把以前的你全部否认，也不会忘记你对我的恩情。”

　　她俯下身去将地上的油纸伞捡起，放到贺屿臣腿上。

　　乔心语气坚定，“但你我，再无可能。”

　　贺屿臣一怔。

　　“为什么？”他自嘲着，“因为霍聿修？”

　　乔心微微摇头。

　　“贺屿臣，你从未真正信过我。”

第三十三章

　　贺屿臣抿着唇，黑眸之中墨色翻涌。

　　从爷爷去世后，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信任人了。

　　他胸口传来阵阵痛意：“我信你，可你却拔掉了爷爷的氧气管，你明知道……我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啊。”

　　乔心放在腿上的指尖轻颤。

　　半晌，她才说出话来：“对不起，我……”

　　“爷爷他太痛苦了。”

　　那时候，她以为爷爷可以解脱。

　　那时候，她以为她能成为贺屿臣的依靠……

　　是她太自大。

　　所以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贺屿臣眼角发红，没有说话。

　　修伞店前，一片沉寂。

　　贺屿臣闭上眼。

　　爷爷的问题，是他们之间无解的矛盾。

　　他声音沙哑：“那你，现在有爱的人吗？”

　　乔心一瞬间闪过霍聿修和霍思淼的身影：“有。”

　　贺屿臣双手几乎握成拳：“那我呢？又要丢下我了吗？”

　　乔心没有再回答他，而是说：“乔初温她已经入过狱，得了她该有的报应，你不该对她再下手。”

　　贺屿臣扶着双眼，笑着笑着眼泪滑过两侧。

　　半晌，他说：“乔家没了，她在帝都也活不了，我只是让她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有什么错？”

　　乔心蹙眉：“停手吧。”

　　贺屿臣却开口：“三年前霍聿修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乔心心头一顿。

　　他和霍聿修联系过？

　　她还来不及细想，贺屿臣又接着说：“我停手，谁能放过我这个残废？”

　　乔心喉头微堵。

　　现在的她，说不出半句安慰贺屿臣的话。

　　她也不想再说了。

　　一步错步步错。

　　她闭了闭眼，开口：“我回去了。”

　　贺屿臣没有再拦，像是丢了魂一样坐在轮椅上。

　　陈伯出来时，只见贺屿臣一人，问：“心儿呢？刚刚不还在说口渴吗？”

　　贺屿臣揉了揉眉心：“走了。”

　　陈伯把水递到他面前，责怪：“你怎么不拦住她？”

　　贺屿臣心头涌上一片苦涩：“拦不住。”

　　陈伯用伞棍敲了一下他的腿。

　　“伞都修好了，人拦不住。”他摇了摇头，“也是，缘分断了，就续不上了。”

　　贺屿臣看着乔心离开的地方，语气不明。

　　“她走不了。”

　　另一边，霍家。

　　乔心敲响了书房的门。

　　霍聿修开口：“心儿想进来，可以直接进来。”

　　乔心若有所思地看着霍聿修。

　　霍聿修将手中的毛笔放下，看向她：“有事要问我？”

　　乔心点点头。

　　沉默了一秒，她开口：“三年前你找过贺屿臣？”

　　霍聿修没有否认：“是。”

　　乔心又问：“为什么？”

　　霍聿修转动了一下手上的佛珠：“因为我夺走了他的缘，去还欠他的债。”

　　不知道为什么，乔心觉得他口中的缘指的是她。

　　可她和贺屿臣从始至终都是孽缘……又怎么能说夺走？

　　想到这，她问：“孽缘也会被夺走？”

　　霍聿修手忽地一顿，剧烈的笑意从他的胸腔迸出。

　　乔心眼底划过一丝疑惑。

　　霍聿修却开口：“不能，是缘都夺不走。”

　　那他刚刚话里的意思是？

　　霍聿修像是看透乔心心中所想，开口：“我说我夺走他的缘，是我擅自救了你。”

　　“是缘都夺不走，是不管我如何做，能做决定的从始至终只有你。”

　　乔心心脏似乎再度失衡，她下意识问：“那我是你的缘吗？”

第三十四章

　　霍聿修点了点头：“是我的缘。”

　　是缘，也是劫。

　　乔心捂了捂发烫的脸颊，一瞬间只觉得空气变得黏稠。

　　她看着霍聿修，颤抖地问：“你把金钵给了我，然后又告诉贺屿臣需要金钵才肯救乔初温，是因为你想让我自保？”

　　霍聿修笑着看着她，微微点头。

　　“但还有个点，你没有说出来。”

　　霍聿修看向放在书架旁的降龙钵，里面的那道血痕依旧在。

　　乔心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瞳孔骤缩。

　　“它，还在？”

　　她以为降龙钵已经丢了，当初她清空雲庭的时候，就没有再看到它。

　　乔心猛然回过神，又问：“还有什么原因？”

　　霍聿修依旧笑得温润，可语气中却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让你对贺屿臣彻底死心。”

　　看清你所处的局势，别再像千年前那般执迷不悟。

　　这也是他的私心。

　　乔心心头划过一瞬间的诧异，但随即心底立即明了。

　　霍思淼曾经在医院的那段话，放在霍聿修身上也同样适用……

　　几乎一秒钟，一个惊人的念头又止不住地从她脑海里冒出。

　　霍聿修爱她？

　　乔心想到这，指尖不由发颤。

　　她余光悄然落在了霍聿修的脸庞，温润如玉，因为常年佛经的洗礼，他眉宇间又有红尘中不曾有的干净纯粹。

　　可是这样的人……

　　乔心倒吸了口气。

　　她还是觊觎。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再度被敲响。

　　门外传来霍思淼稚嫩的声音：“爸爸，你在吗？”

　　霍聿修低声“嗯”了句。

　　霍思淼欢快地从门外闯了进来，看到乔心时小小的身体僵了一下。

　　很快，他又收起那副惊诧的模样：“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乔心摸了摸霍思淼的脑袋，语气依旧温柔：“你不想妈妈在这里吗？”

　　霍思淼咧着嘴笑：“没有，我最喜欢看到妈妈和爸爸在一起了。”

　　说着，他又神秘兮兮地将乔心推出了书房。

　　“但是我有悄悄话要和爸爸说，妈妈不能听。”

　　乔心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没有多说其他的，转身出了书房。

　　书房里。

　　一时之间，就剩下两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霍思淼爬坐到霍聿修的对面，神情一脸严肃：“爸爸，我想给妈妈下个月的生辰准备了礼物，你陪我好不好？”

　　霍聿修起身将佛珠缠绕在腕间。

　　“你想给妈妈准备什么？”

　　霍思淼狡黠一笑：“和爸爸一起做的八珍糕。”

　　霍聿修怔了一瞬，开口：“好。”

　　他在霍家不曾进过厨房，当初只是不想乔心收下贺屿臣的糕点，才出声说他为她做糕点。

　　后面一段时间，贺屿臣换着花样送来霍家的糕点，也都被赵叔分给了其他佣人。

　　原以为他还有时间学习如何去做糕点。

　　却不想，来得这么快。

　　霍思淼又开口问：“那爸爸要给妈妈送什么？”

　　霍聿修难得抿着唇。

　　他身上所拥有的都已经给了乔心。

　　她的诞辰，送什么好……

　　他倒是显得有些笨拙了。

　　霍思淼见他不说话，眼珠一转，开口。

　　“我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爸爸妈妈结婚，你们再结一次婚给我看看好不好？”

第三十五章

　　霍聿修浑身一震。

　　他握住佛珠的手险些不稳，半晌，他才开口：“这需要心儿同意才行。”

　　霍思淼却无辜地瞪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