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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件事情上，田渔音比我固执得多。我拗不过她，只好表面上答应了她，背地里几乎没正点去过学校，不是逃学就是欺负小孩。后来，学校找到她，态度强硬地把我给退了。

　　谁知，她见那条路行不通，便化身家庭教师，开始亲自教授我那些枯躁无味的知识。中文、英文、数学……反正楼下那间元气书店里怎样的书籍都有。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我可以时时刻刻照顾她，保护她。

　　她上夜班的时候，无论多困，我都会坐在店子外头的长椅上等她，太冷了就带一条毯子裹住自己。我从不进店里，店里有监控，老板发现了会要骂她。

　　白班的时候，我就完全自由了，也有时间去找一些赚钱的门路。不是自吹自擂，在赚钱这方面，我绝对要比田渔音有天赋。隔三差五，总能捞到一笔快钱。

　　我特别喜欢看她收钱时的样子。嘴巴张得大大的，像刚钓上来的鱼的嘴，半天也合不拢。然后十分讶异的问我哪来的钱，声音都不自觉抬高了八度。又尖又细，却仍是很好听。像陈绮贞唱高音的部分，清亮，通透。

　　看着一张张票子在她纤长的手指间来回跳动，简直不要太舒爽。

　　只有那个时候，她的笑才是发自内心的，毫无顾虑的，爽朗且纯粹的。

　　我想，她应该把我当成超人了吧。应该特别喜欢跟我一同生活吧，应该觉得无比幸福吧。反正在那个元英没来搅和之前，我单方面固执地认为，田渔音就是这般定义我的。

　　我就是那个，守护在她身边的，专属于她的盖世英雄。

渔音 5

　　周成玉，简直就是一个混世魔王。

　　虽然目前的生活趋于平稳，有一份尚算安定的工作，与身边的同胞相处得也还融洽。然而，我却仍日日提心吊胆。这全部要拜周成玉所赐！他就像一颗上天埋在我身边的定时炸弹，隔三差五就要闯一回祸。一想到他干的那些“好事”，我整颗头几乎要爆炸。

　　好不容易联系到一所愿意收编他的国小，没读到一个月，我就被校长叫过去三次。一次是他殴打同学；一次是在男厕所里堵其他同学，强行收取坑位费；最后一次，校长直接叫我去学校把他领回家了。

　　那一次，我灰溜溜的来到校长办公室，还没来得及颔首致意，校长厚实的大手就把办公桌上的玻璃拍碎了。他脸色铁青，看起来实在是忍无可忍。那天，无论我如何低三下四地恳求他，他的态度都很决绝，一丝回转的余地都没有。

　　这次周成玉犯的错，着实太过……太过离谱。但我总觉得，还没到罪不可赦的境地。唉，可能我真的有点护短吧。

　　校长气得背着手在地上来回打转，连带上我也一路斥责起来：“田小姐，我实在是看你们姐弟两个人怪可怜的，才破格收了周成玉，可万万没想到，他这样顽劣啊！你这个当姐姐的，平时不知道如何管教他吗？还讲这样的话？什么叫‘不至于’‘罪不至死’？我看你简直就是……就是‘慈母多败儿’，赶快领回家里去吧，我这小庙容不下你弟这尊大佛！”

　　我印象里的林校长是位相当儒雅的人，训斥旁人的时候，语气也同样斯文有礼。可是今天他变了，变成了一个暴躁粗鲁的凡夫俗子。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决绝态度，我心想，完了，全完了，即使这般淡泊儒雅的绅士，也被周成玉气得面目全非，还哪里有学校再肯要他。

　　可是下一秒，我又开始为这个小王八蛋开脱，继续无休无止地向林校长哀求起来。

　　不就是搞了一批色情杂志，在学校里高价租给其它同学嘛。确实很过份，可是在校长面前，我还能说什么。总不至于顺着他说，对，这小子就不配读书，就活该混社会，当一辈子流氓。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啊，哪怕不是同一个爸生的，总归还是同一个妈啊，我自然还是要偏袒自己人嘛。

　　我的行为，引得林校长厌烦，最后，他还是将我无情的赶出了校长室，连同那几本不堪入目的色情杂志。那封面实在过于露骨，拿在手里都觉得丢人。于是一出校门，我便四处寻找垃圾桶，忙不迭将那几本袒胸露乳的“电波少妇”扔了进去。

　　不过，校长说的那句“慈母多败儿”，不尽恰当。

　　那个慈母肯定不是我，要怪就怪母亲吧。定是从前母亲过于溺爱他，所以这小子现在才会这般无法无天。我绝对不会当一个“慈母”，等他晚上回来，看我打不死他！

　　我憋着一肚子火气冲上阁楼，一顿翻箱倒柜，只想找到一根适合“鞭挞”周成玉的皮带。一边寻找一边暗暗下定决心，非要让他受点儿皮肉之苦不可。可是找了半天，才懵然发现，一条像样的皮带都还没来得及置办，我没有，他也没有。

　　一屁股落在床沿儿上，心里那团火倏地就灭了，无影无踪。心里只想着，难道是天意不让我“行凶”吗？tຊ若然如此，那便算了。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要冷静理智，从长计议。外婆从前都是这样教育我的，怎么被周成玉一气，就全都给忘了呢。还是从长计议吧，打他一顿，倒不如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在没找到她生父之前，给这小子谋个什么出路才好。

　　正当我绞尽脑汁替周成玉规划未来的时候，忽听楼下元气书店里传来元雄杀猪般的嚎哭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元英粗厉的吼骂声。

　　元英和元雄就是元伯伯的两个孩子，也是两姐弟，元英比我大一岁，现在淡大读大二，修的是大众传媒学系。元雄今年十六，比周成玉大三岁，但看上去却比他年纪要小。

　　元雄是个“唐氏儿”，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来。虽然智力方面有缺陷，但他的心肠和性格却是难得的好。善良、单纯、热情、温和，就是个现实中的小天使。

　　他姐姐元英就不一样了。

　　提起元英的名字，整条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元雄十分畏惧这个姐姐，就连元伯伯也相当害怕这个女儿。街坊四邻也是避之不及，生怕惹到她。

　　元英，出了名的暴戾。

　　虽然是个女生，但如若没人亲口告诉你真相，你是万万看不出她是个女的。短头发，胸部平平，将近一米七的身高，一年四季从不穿裙子，嗓音也是粗粗厚厚的，男人味儿很重。

　　周成玉跟元英很不对付，常在背后偷偷叫她“恰北北的飞机场”。但是，即使周成玉这个混世魔王，也不敢当面叫嚣元英。毕竟那时候，元英高出他两个头，又是校篮球女队的队长，袖子一撸，肌肉比铁还硬。周成玉自是估量过彼时二人之间的实力，所以才会选择韬光养晦，暗地里较量。

　　听见元英的大嗓门，我不禁有些诧异，今天明明是周三啊，她怎么会回来的？通常情况下，她只有周末才会回家来住。

　　元雄哭得愈发惨烈，我也顾不得多想，踢踢踏踏就跑下楼。刚到楼梯间，就远远瞧见元雄跪在书店那一小块空地上，两只手捏着耳朵，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不住地跟姐姐求饶。元伯伯躲在柜台里，像个隐形人，整颗头都压在报纸后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元英……这……是怎么了？”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怯生生的问。

　　元伯伯听见我的声音，从报纸后头探出半边脑袋，拼命的朝我挤眼睛。他的表情其实是催我赶快回楼上去，可是，我一时间竟没能领会到那层意思，被元英逮了个正着。

　　元英见我来了，放低手里的戒尺，转过头问我：“你弟弟人呢？”声音冷厉，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不，不知道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