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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沈娴月下意识抿紧唇瓣，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从前若是傅青砚不同意沈娴月做什么，她总要梗着脖子和他做对，讲足了道理，怎么今日，这么听话？

　　傅青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抬手上前想要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若是从前的沈娴月，此刻怕是已经主动凑上前拱在他和衣服之间，私心觉得这样做就好像是傅青砚将自己拥在了怀里。

　　可现实是，沈娴月的脚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傅青砚的动作：“我不冷。”

　　生硬的语气让傅青砚的眼底浮现了一丝诧异，他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娴月，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女大防男，如今你已经及笄，我又在议亲，保持距离对我们都好。”

　　这话像是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沈娴月的心脏，闷闷地疼痛刺的她眼眶生疼。

　　可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傅青砚真的对自己没有一点喜欢。

　　她微微颤抖着声音：

　　“傅青砚，我心悦你，你呢？”

第二章

　　傅青砚脸上瞬间扬起愠怒，沉声道：

　　“沈娴月，收回你那肮脏的想法，我是你小舅，这辈子都是。”

　　听了他的话，沈娴月垂下头沉默了良久，才退后一步恭恭敬敬朝人行了个拱手礼。

　　朗声道：“抱歉深夜叨扰小舅，晚辈告退。”

　　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不顾还站在原地的傅青砚。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沈娴月刚才假装的镇定瞬间分崩离析。她狼狈的靠着木门滑坐在地上，任由眼泪溢出眼眶。

　　从情窦初开便喜欢的男人，原以为及笄之后两人便能互诉衷肠，从此做一对神仙眷侣。奈何却是自己一场空欢喜的独角戏。

　　过往种种傅青砚或厌弃、或躲避、或冷漠的表情，突然变得清晰，反复出现在沈娴月的眼前，积攒已久的不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泪水如决了堤一般再也止不住。

　　情绪始终无法释怀，接下来的几天，沈娴月始终浑浑噩噩的待在厢房里，不与外界交谈，但傅青砚和那个议亲对象的近况，却总是能透过下人的嘴传进自己耳朵里。

　　直到到了春招开始，她要准备填写报名帖了。

　　才终于舍得走出院子去花园逛逛，却在刚踏进拱门时，就被湖心亭子里的画面刺的生痛。

　　一个穿着翡翠烟罗绮云裙的姑娘正伸着一对瓷白的藕臂，亲密的攀在傅青砚肩上，后者看着她，亦是眉眼含笑。

　　像是预感到什么，傅青砚骤然抬起如墨玉般的眼眸，穿过湖面，牢牢地锁定在沈娴月身上。

　　眼里的笑意，顷刻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怒气。

　　他抬手推开一旁的秦时月，脚尖一点，踏着水面来到了沈娴月的面前。

　　“沈娴月，偷看长辈，你如今是越发没有礼义廉耻了。”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傅青砚这般说她了。从前他这般说时，沈娴月只当他是羞恼，或是吃醋，却从未想过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不知廉耻。

　　无力感蔓延到指尖，她苦涩的低下头：“抱歉小舅，我只是想来散心，无意偷看。”

　　闻言，傅青砚的表情僵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主动开口转移话题：“报名时间到了吧？填好华清书院的名帖了吗？”

　　从前最将此事放在心上的人，此刻竟然问她开始报名了没。

　　看来，他如今心里真的满心满眼都是希望她快点离开，连一丝多余的精力都不愿分出来关心自己。

　　不过，马上他就要如愿了。

　　沈娴月轻笑了下，眼底是死灰一般的寂静，声音带着点沙哑：“填好了。”

　　那边，秦时月也在下人的带领下走了过来，一张脸如同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站在傅青砚身边，一动一静的搭配倒也是别样的风采。

　　“这位便是娴月妹妹吧，久仰，我比你年长不了几岁，便唤我时月阿姊吧。”

　　沈娴月刚打算开口，就被傅青砚打断。

　　“时月是与我议亲的对象，万不可乱了辈序，你应当尊称她一声舅母。”

　　秦时月害羞的红了脸，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又乱说...”

　　“我已经让人去准备求婚书了，不过早晚的事。”傅青砚拉过她的手，柔声说道。

　　然后又收敛表情朝沈娴月看道：“娴月，别让我说第二遍，叫人。”

　　傅青砚目光坚定的看着自己，势要等一个答案。

　　她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自己不接受这段感情，傅青砚安排的这出戏是演给谁看，又何必这般羞辱于她。

　　她克制着，任凭心被寒风吹得七零八落，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笑着抬头看向两人：“舅母您好，娴月祝您和小舅之间风月常新。”

　　说完，沈娴月便转身，快步的跑走离开。

　　明明做好了放弃这份感情的准备，可真的实践起来，才发现痛的难以割舍。就像此刻，她如行尸走肉般，孤身走在太阳底下，却只能无力地任由心痛侵袭四肢百骸。

　　不过无碍，山高水远时间长，总有一天，她能够彻底释怀。

　　听说沈娴月已经提交了报名帖，沈娴月的姑母一家便急忙定了酒楼宴席，打算好好给自己的大侄女庆祝一番。

　　宴席订在了望江楼，沈娴月悄悄选了傅青砚值班巡逻的时辰，想要好好和姑母姑父聊聊天。

　　哪成想，他们一行人，才刚刚，迈进酒楼，傅青砚便已经策马紧跟在了后面。

　　沈姑母眉眼含着笑意：“难为青砚了，还专门找人换了班，还以为你会迟些呢。”

　　闻言，傅青砚一双黑眸看向沈娴月，微微扬了扬眉梢：“娴月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能缺席呢。”

　　说着，他将手里的一个系着红绸缎的木盒扔进她的怀里：“迟到的及笄礼物。”

　　沈娴月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张刚刚办下来的地契，华清书院旁的一处别院。

　　傅青砚竟是这般厌烦她吗？如今连家都不愿自己再回来？她的手控制不住的攥紧手里的纸张，却又在下一秒恢复如常。

　　她抬头嘴角勾着得体的笑：“多谢小舅。”

　　沈姑母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你这丫头，怎么突然就开始叫小舅了，从前不是撒泼打滚，都只要叫名字的吗？”

　　沈娴月拉过沈姑母的手，柔声道：“从前都是我太任性，才误了尊卑有序。”

　　傅青砚脸上一闪而过迷茫的神色，下意识朝沈娴月看去，意外的没撞上那双清澈的总是莹着光的桃花眼。

　　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莫大的失落感，却让人找不到缘由。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望江楼的掌柜突然敲门走了进来。

　　“中郎将，小郡主的马车坏在了楼下，看到您的马在这，想来问问，方不方便送她一程。”

　　听到秦时月的名字，傅青砚的眼角眉梢瞬间溢满了柔情，起身朝沈家夫妇二人作了个揖，便打算跟着掌柜离开。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在他即将跨出房门时，又转身回望向沈娴月：“不可任性耍脾气，宵禁前务必回府。”

　　“小舅快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