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为谢撄宁韩晔的小说-谢撄宁韩晔(谢撄宁韩晔)全文最新完整版阅读
时间: 2025-01-13 08:29:34
热度: 5℃
点击全文阅读
他打算把正妻的孩子, 抱养给刚小产的妾室。
毕竟若不是谢撄宁使的腌臜手段,许氏也不会小产。
可对上她那双空洞的眼, 谢晔没由来的生出一阵恐慌。
谢撄宁明明就被他锁在这深宅之中,却怎么感觉她下一刻就会离他而去?
谢晔不敢再看。
他想着, 等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他们就能像从前一般安稳地过日子。可隔天, 谢晔就听到小厮慌慌张张地来报:
“大人, 不好了! 夫人她...找郎中开了一副下胎药! ”
等他赶到时, 就看到谢撄宁端着一碗汤药正欲喝下。
“你疯了! ”
韩晔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汤药砸在地上。
黑色的汤汁落地还冒着热气, 多半溅到谢撄宁的小腿, 她眼神却麻木空洞。韩晔心口一股闷气发不出, 额角青筋都暴起:
“谢撄宁你当真狠心! 你与我闹脾气, 孩子何其无辜! ?”
已经记不清, 韩晔是第几次说她闹脾气。
谢撄宁听过, 只觉疲累, 厌倦。
她落下眼, 无声发笑:
“是啊, 我心狠, 可再狠又哪里抵得过韩大人, 杖杀自幼陪我长大的秋霜, 又活生生耗死了教养我长大的祖母……”“如今还要将我腹中的胎儿, 送给许氏抚养……”
谢撄宁声音沙哑, 喉间腥甜蠢蠢欲动, 却被她尽数压下去。
韩晔望着那双了无生趣的眼, 终究还是放软了语气。
“孩子出生前你不用思虑太多, 我会陪在你身边, 等你安心生下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只要你别再和我闹, 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谢撄宁安静依旧, 只是看他的眼睛里, 因为这句话, 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放妻书, 也行吗? ”
她想回家, 她真的不想再当他的妻。
她来时赤条条, 她不想走的时候,还要挂着他妻子的名头。
从前她怕誓言不应验, 现在她唯恐成真。
她怕, 下辈子还要遇见他。
韩晔脸上的柔软瞬息消失。
看着谢撄宁那张无波无澜的脸, 他心头发闷。散去的怒气再度回笼: “还当你在这屋里住了几日也该反省出个名堂,你若还要继续跟我闹, 那便闹个够,孩子出生前, 你就给我待这屋子里,如果孩子有任何闪失, 我必定在朝堂上好好‘关照’你母家。”
原是亲近之人, 最是能伤人心。
为了让许婉清有个孩子, 他居然连她母家都搬了出来。
萧瑟的风自破窗灌入, 冻的人浑身血液冰凉。
谢撄宁看着他怒不可遏的走, 扶着肚子的手, 紧了紧。悬了半晌的泪珠最终还是砸在地上, 氲出朵朵水花。
“阿娘正怕黄泉路黑, 无人作伴,想来, 是你心疼阿娘, 执意要陪阿娘一起是不是? ”
……
之后的日子, 谢撄宁再没见过韩晔。
自她门前路过的丫鬟倒是变多了。
谢撄宁被囚着出不了门, 整日就听着她们有意无意的闲聊。
今日是韩晔为哄许婉清开心, 给她放了满府的纸鸢。明日是许婉清身子不适, 韩晔守了她一天。
大后日又是韩晔陪了许婉清去赏荷。
谢撄宁就静静地听啊。
每听一条, 就自脑海里划去一条和韩晔有关的曾经。
春去秋来, 衣服下的肚皮越拱越高,这副身子居然也熬到了来年初秋。
这一年里, 谢撄宁见韩晔的日子屈指可数。
唯有耳边他和许婉清的甜蜜不断。窗外树叶落光的时候, 谢撄宁已经快瘦脱相。
整日里, 清醒的日子也越来越少。
又一次合上眼, 睡的模糊时, 她的身子忽然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和往常许多次一样, 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身后人像是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
她睁不开眼, 但能感受到一双大手落在她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孩子太闹腾了吗? ”没等到回答, 男人又沉沉叹了口气。
“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生下孩子,我们真的不闹了, 和从前一样安安稳稳过日子, 好不好? ”
久违的温柔声音, 听的谢撄宁心酸。
再睁眼时, 她下意识转过头, 身后却只有一片冰凉。
果然, 是梦。
谢撄宁唾弃自己。
那样的人, 哪就那么忘不掉呢。她掀开被子, 想下床, 动作间, 却瞥见枕边摆了个平安符。
这段时间她的记忆总是乱糟糟的,可印象里, 她似乎没有这样的东西…
…
不等她细想, 门外忽然进了个凶神恶煞的老嬷嬷。
“你这孩子早晚得生出来, 不若就今日, 也好抱给许姨娘当生辰礼。”
她手里端着碗黑漆漆的汤药, 谢撄宁本能皱眉要躲。她却一把掐住谢撄宁的下颚, 动作粗暴, 三两下把药灌了个干净。
怕她催吐, 老嬷嬷还谨慎的抓住了她双手。
谢撄宁动弹不得, 药水进到肚子没多久, 腹中就开始传来剧痛。
谢撄宁没有丝毫准备。
疼痛加重, 她死死抓着身下的被褥,痛的没法思考。
“产婆! 去把产婆叫来! ”
嬷嬷却只是冷冷将她扔到床上。“上头只说了, 让您今晚产子, 可没说还要母子平安。”
谢撄宁一颗心冷到极致。
她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还强撑着:
“那就去把韩晔叫来! ”
他说过, 他会陪着她生产。
有他在, 这些人总不至于明目张胆下黑手。
嬷嬷却只是漫不经心给自己倒了杯水。“今日是许姨娘生辰, 大人赠了姨娘满城烟花为贺礼, 哪有空来这晦气地方。”
像是为了印证嬷嬷话里的真假。
她话音才落, 外头就响起了烟花绽放的声音。
谢撄宁已经痛到意识模糊, 一次次痛的昏死过去。
反复昏厥又清醒, 身下撕裂般的痛伴着病痛, 她十根指甲尽断, 床沿全是她生挠出来的血痕。直到, 天边烟花渐弱, 谢撄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绚烂的花火绽开的同时, 一声细微的婴孩啼哭转瞬即逝。
她缓缓松开双手, 面容枯槁, 力气用尽, 她连抬眼看一看孩子的气力都没有了。
身下源源不断往外流的温热一点点带走她身体里的温度。
她看到嬷嬷走到床尾。
被子掀开, 血腥气刺鼻。嬷嬷眉头一皱, 话语却不咸不淡:“啧, 夫人这是血崩之兆。”
说完, 她又抱起孩子。
那孩子一动不动, 自出声后哭过那一嗓子, 再未有声响。
谢撄宁还抱有一丝希望。
她视线追着那孩子, 满眼希冀, 就见那嬷嬷一脸嫌弃。
“果然是个没福气的, 生的孩子都是死胎。”
谢撄宁一颗心彻底坠下去。果然, 还是活不了吗……
她垂下手, 倒在被血水沾湿的被褥上。
身体的温度还在流逝。
谢撄宁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恍惚间, 谢撄宁看到了枇杷树下的祖母。
眼角的眼泪滑落, 她攒了一肚子的委屈。
“阿宁还以为, 祖母不要阿宁了……”“祖母, 阿宁不想喜欢韩晔了, 阿宁要回家……”
她朝着她想去的方向伸手。
窗外, 升空的烟花依然盛大。
谢撄宁的手却重重垂下。
再无声息。
……
秋末冬初,突如其来的疾雨卷了满城花飘。
宁府门前红绸随风,雨中朦胧,散不去的喜庆红艳,唯秋梨院,冷无人气。
门口两个洒扫的丫头都不尽心——
“昨日许姨娘梦魇,听说大人一夜未眠相守床前,今日卯时出来,眼底都是乌青。”
“到底是青梅竹马,不一样的情分,你可曾见过谁家纳妾排场胜过娶妻的?昨日一见那许姨娘我就知她福分不浅,说不定,咱们这宁府后院不日就要易主了。”
她们有意无意将声音往院里传。
“你们这些长舌妇,胡说八道什么呢?宁府的主母也是你们这些下贱胚子能议论的?”
秋霜气不过,举起扫帚冲出去扑的人四散。
回头就见谢撄坐在一株梨树下,手里绣着一只戏水鸳鸯的荷包,眼神黯然。
秋霜心里难过,嘴上也没了把门。
“那女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哄的姑爷许她红妆十里抬进府,让您成了京中笑柄,您还绣这鸳鸯荷包做什么?奴婢实在为您不值。”
一树枯叶被风打散,冷风扑面。
谢撄刚好绣完一只鸳鸯翅,闻声摇头:“过几日便是阿年诞辰,晚了,便赶不上了。”
相识至今,他只求过她两件事——
一是大婚那日,他握着她的手求她此生莫要弃他。
二来,便是去岁他央的这只鸳鸯荷包。
他说要将他与她的名字绣在一起。
当如那双鸳鸯,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分离。
可思及前日……
酸涩堆在喉间,谢撄捏紧绣花针。
院落大门却忽然被人踢开。
针尖刺进指尖,疼的谢撄皱眉。
还未看清来人,一阵熟悉的清香扑面,她的手腕跟着被扯住大力拉起,怀中的绣品随即落地,被一只黑靴踩住,只剩边角的一片残叶。
宁韩晔一身官袍未换,眉宇之间冷意盎然,张嘴便是愠怒。
“谁给你的胆子,仗着主母的身份无端磋磨莺莺?我让你好生照料她,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什么?”
谢撄手腕生疼,被针扎破的指尖已经溢出鲜红。
宁韩晔眼里却像嵌了冰:“你明知她才失了双亲,遭受重创,身体不适,她进府第二日来给你敬茶,你为何闭门不见?”
回想那日,谢撄皱眉,艰涩开口:“那日我等了她半个时辰,是她遣人来说她身子不适不来的。”
这番说辞落在宁韩晔耳里,却成了开脱。
他猛然松手,眼底的厌恶不加遮掩。
“到底是你等她半个时辰,还是你为了磋磨她,让她在雪地里站了半个时辰?”
“我知你心有不快,接她入府前我也跟你说过她于我不过是恩师之女,我留她只为报师恩,你到底在闹些什么?还是你觉得你成了当家主母就没人动得了你?”
谢撄失了平衡,摔在地上,绣花针整根没入掌心。
她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双氤氲的眸固执的看着眼前居高临下审视她的男人。
他也知道她是当家主母。
可就因为许婉莺一句‘第一次嫁人,想堂堂正正走正门’,他便许她红妆十里抬她进门。
又亲自拨了院落给她,从里到外亲手安排唯恐怠慢惹她不快。
如今,更是不分青红皂白为了个妾和她冷脸。
他可还记得当初是他一字一句在她母亲坟前立誓,此生唯她一人,绝无二心?
冷风过眼,谢撄一忍再忍,视线落到他脚下的荷包,还是红了眼眶。
“那是你迎回来的人,你护着还不够?还得让我一起护着,宁韩晔,你不觉得这般,于我过于残忍吗?我好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
该吵的,该闹的,迎人进门前通通已经做过。
谢撄现在,真的吵不动了。
宁韩晔眼神却更冷:“你是真觉得你坐在这位置上就没人奈何的了你了?既如此,你便交还管家权,莺莺身体娇弱,往后也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当年,他迎她入门第一日便将这管家权交到她手里。
他说:“求阿撄管我生生世世。”
而今,他说:“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谢撄该难过的。
可大约是风吹的脸麻木,她低眉顺眼的应声,连语气都显得平静。
宁韩晔却被她这副摸样惹的频频皱眉。
“成亲三载,谢撄,你怎的成了这副摸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贤良淑德?”
他带着怒气匆匆来,又卷了落叶恨恨的走。
谢撄坐在地上,怔怔看着几乎被针扎穿的手掌。
秋霜吓的手忙脚乱要去找府医。
她却一言不发的拔了银针。
鲜血溢出,刺红了谢撄的眼。
半晌,她盯着那抹红,落下泪来:“宁韩晔,不过三年,变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他是不是忘了,当年她说的。
如果他负她,她必定头也不回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