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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简溪伸手想要拦住他，又被他一脸防备地躲开。

　　甚至在闪躲的过程中还时不时看一眼祝卿欢的脸色。

　　他这幅样子又将原本严肃的氛围击碎，祝卿欢不由弯了弯嘴角。

　　梁见远从她身后出现，他第一次看见车祸后清醒的梁思聿。

　　眼神交错的一瞬间，还未开口就听见梁思聿惊讶的一句：“哥？你怎么来了？”

　　梁见远莫名有些眼热，看向身侧的祝卿欢，眼里是无奈的笑意：“他失忆了是不是？”

　　祝卿欢回了他一眼，又转而将视线移到梁思聿身上：“是，医生说他现在记忆是十七岁。”

　　梁见远似是呓语一般，声音里满是怀念：“也只有十几岁的他肯叫我一声哥。”

　　两人默契地将没有说出的话隐藏在投向梁思聿的目光里，神情是如出一辙的宠溺。

　　明明是二十四岁的脸，可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十七岁的赤诚。

　　赤裸的不加掩饰的爱意，让祝卿欢有些无助。

　　苏简溪将梁思聿身边的位置让开，伸长了手将祝卿欢拉到梁思聿身边。

　　丢下一句“你们再好好聊聊”便推着梁见远离开。

　　祝卿欢盯着梁思聿脸上的伤口，不由自主地用手覆上他的伤口：“还疼吗？”

　　梁思聿不退也不避，任由祝卿欢动作：“不疼了，还好把你留下了。”

　　他试图握住祝卿欢的手，又被她飞快避开：“刚才那个苏小姐说了，我是在追你去机场的路上出的车祸，她说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让我好好想起来，然后和你解释。”

　　“她说让我挽留你，但我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梁思聿手握成拳敲了敲自己的头，满是懊恼。

　　祝卿欢阻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表情有些复杂：“有时候，想不起来未必是件坏事。”

　　“如果你没有失忆的话，我不会回来的，我会离你远远的。”

　　梁思聿动作一僵，顺着祝卿欢牵扯的动作将手放下，犹豫地开口：“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离婚？为什么你提起我的时候，总是那样痛苦。”

　　他缓缓抬起手，在祝卿欢眉心按了按：“你总是皱眉，对不起，因为我，你好像很难过。”

第二十二章

　　祝卿欢猛地起身，躲开梁思聿的碰触，却又在梁思聿受伤的神情中坐回原处。

　　下意识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很习惯这样。”

　　梁思聿的动作还维持着抬起的样子，盯着祝卿欢过激的反应，局促地将手收回去。

　　两只手绞在一起，有些尴尬：“对不起。”

　　祝卿欢感受着眉心残留的触感，手指轻轻覆盖，后知后觉地想起。

　　这是十七岁时他们常用的安慰对方的动作，只是她忘记了。

　　诡异的一段沉默后，梁思聿一声咳嗽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氛围。

　　祝卿欢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看着梁思聿喝了大半之后缓缓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最后回闹到离婚的地步。”

　　梁思聿抬头，正对上祝卿欢布满红血丝通红的眼睛，她声音有些哽咽：“不该是这样的。”

　　祝卿欢一时间接受了太多消息，那些一桩桩一件件将她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又扯开。

　　接二连三的所谓真相像是一记猛药，狠狠地淋在溃烂的伤口处。

　　既让她痛苦又让她不可遏制地心软。

　　梁思聿的一个动作成了连接过去和现在的一把钥匙。

　　爱和痛苦第一次这样清晰地在她身上纠缠拉扯，快要将她撕碎。

　　她按住早已经血肉模糊的心脏，忍耐着钝痛朝一个深爱她的梁思聿哭泣。

　　梁思聿稳稳地接住了她，将她揽进怀里。

　　祝卿欢痛苦哀嚎着，咬住梁思聿裸露的肩颈。

　　血腥味和梁思聿身上消毒水的气味在祝卿欢鼻间萦绕，她已经几近崩溃。

　　为什么偏偏是十七岁的梁思聿呢？为什么现在梁思聿这么爱她？

　　她该怎么办呢？

　　所有委屈纠结都化作眼泪落入两人交缠的呼吸间，从肩头一直滑落，到心脏而止。

　　许久，祝卿欢才缓过神来，大哭一场之后的空虚感让她心生疲倦。

　　疲惫像是大山将她压倒，她忍不住阖上了眼睛。

　　梁思聿紧紧拥抱着她，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攥紧，掐的他有些呼吸不畅。

　　他明明应该是最爱祝卿欢的人，可偏偏又伤害她最深。

　　他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梁思聿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祝卿欢安稳放在床上，自己则是起身翻找着手机联系人。

　　拨通了电话：“周洲，我想知道一些事。”

　　那头周洲刚将车停稳便接到了电话，看了一眼手上的合同，回道：“我现在在医院地下车库，思聿哥你下来吧。”

　　地下车库。

　　梁思聿才上车，周洲便递上一叠合同，不等他询问便解释道：“这是领养协议。”

　　“因为卿欢姐的那件事，这是原来的思聿哥准备好的领养协议书。”

　　“孩子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手续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卿欢姐签字了。”

　　梁思聿有些错愕，有些不解：“为什么要领养？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周洲瞳孔震颤，听着梁思聿的话，只觉得有一种天真的残忍。

　　迎着梁思聿疑惑的目光，他缓缓开口：“不会了，你们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梁思聿的手不由得攥紧了合同，惊愕抬头：“为什么？”

　　周洲紧紧闭了闭眼，似乎有些不忍，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缓声道：“卿欢姐已经做了子宫切除手术，她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第二十三章

　　梁思聿的瞳孔瞬间紧缩，只觉得眼前一黑。

　　祝卿欢的那些眼泪和不原谅，都有了解释。

　　梁思聿觉得肩颈处祝卿欢留下的咬痕似乎都在灼烧。

　　痛苦自那一处衍生，一点点啃噬吞没掉他的天真。

　　像是被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那些他对祝卿欢的质问都成了笑话。

　　迟来的后悔像是洪水猛兽一点点将他吞噬，他才惊觉那些祈求原谅的话语有多么可笑。

　　梁思聿突兀地笑出声，从他醒来之后说过的那些话此刻都成了鞭子一下下鞭挞着他的心。

　　他盯着手上的领养协议，眼睛涨红，却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他都对祝卿欢做了些什么！

　　梁思聿猛地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看着车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脸，愈发气愤，他甚至恨不得立刻掐死自己！

　　为什么这么混蛋！

　　脑子里一道白光闪过，一记钝痛毫无征兆地出现。

　　梁思聿闷哼一声，痛苦地弯下腰，眼前涌现出的大片黑色让他呼吸有些不畅。

　　周洲有些慌乱，把车窗降下来，将座位放倒，好让梁思聿好受一些。

　　梁思聿费力地睁开眼，明明祝卿欢不在身边，可他耳边回荡的却是她的哭声。

　　凄厉又痛苦的哭嚎在他耳边炸开。

　　祝卿欢的脸在他眼前浮现，他伸长了手试图安慰。

　　可手却一点都使不上劲，头痛牵连着胸口不断抽痛，像是一根钢筋从头顶贯穿一直刺入心脏，不断搅动着，他只觉得头痛欲裂。

　　梁思聿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想要忍下这一阵刺痛。

　　他按在心口处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整个人像是被丢进水里，窒息感、失重感将他不断拉扯。

　　伴随着周洲的惊呼声，他的意识逐渐迷失。

　　最后陷入一片黑暗。

　　……

　　梁思聿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脑子里关于十七岁之后的记忆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好像单单只继承了那些痛苦，只要一想到周洲的话，他便觉得痛苦难捱。

　　辛冷的空气混着消毒水的气味迫使他重重地喘息着。

　　手指被迫牵动，却觉得好似被什么东西压住。

　　他僵硬地微微偏头，却看见祝卿欢正抓着他的手，昏沉睡着。

　　梁思聿抬起空余的那只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安慰。

　　她因为他受了太多的苦了。

　　可手还没覆盖上发顶。

　　祝卿欢就醒了。

　　她看着梁思聿悬在半空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躲开又撤回来。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探了探梁思聿的额头，平静开口：“医生说你是因为情绪过激一时间大脑承受不住，所以才会头疼，你多休息就没事了。”

　　祝卿欢看着梁思聿的眼眶迅速变红，有些慌神：“怎么了？是哪里还疼吗？我去叫医生。”

　　她正要转身，却被情绪再度失控的梁思聿强硬地扯进怀里。

　　她下意识地要挣扎，却听见梁思聿带着哭腔的一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们明天就去领离婚证，你走吧，我不拦你了。”

　　回应他的是祝卿欢长久的沉默，良久，她缓缓地伸手将梁思聿的头抬起来。

　　慢慢地，慢慢地，她俯身，吻上了他苍白的唇。

　　梁思聿眼睫上沾染着还没有干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