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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每年的这一天，裴静萱都会为他和儿子准备两份大礼。

她说，儿子的生日，也是程国安成为爸爸的纪念日。

前年，她在郊外度假庄园亲手为程国安种下了一整片向日葵花海。

去年，她送了程国安一个从拍卖会拍来的价值千万的暖玉玉佩。

可今年，程国安想，那女人满心满眼都在江楚耀身上，怕是早就忘了。

程国安没在意，只带着腾腾去援藏那边确认了一遍流程，又联系了西藏最好的医疗团队随时待命。

随后，他带着腾腾来到了那个更换身份的机构。

里面的工作人员递给了他一个信封：“程先生，里面是您要的东西，这两个身份信息将在你们落地西藏后生效。”

腾腾好奇问他：“爸爸，这是什么？”

程国安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这是爸爸送你的生日礼物啊，等吃完蛋糕后我们再一起拆。”

等到天黑，他们拎着一个蛋糕回去时，裴静萱正在陪江楚耀拆刚买的婴儿车和满地玩具。

程国安嘲讽一笑，原来是陪江楚耀和孩子去逛了婴儿用品店。

裴静萱看见程国安手中的蛋糕，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脸慌乱。

“老公，对不起，我忙得头都晕了，竟然没想起来今天是腾腾生日，我真该死。”

她一边说一边抱起腾腾：“儿子，为了补偿你，妈妈今天亲自下厨好不好？”

裴静萱以前的确总是经常下厨，可自从公司越来越大后，她已经很久没进厨房了。

加上腾腾现在的情况，许多东西都不能吃，程国安连忙跟了进去想要阻止。

一看见程国安，裴静萱拿过围裙：“老公，帮我系上，我今天做个你最爱吃的……”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响起刺耳尖叫。

程国安和裴静萱脸色一变同时冲出去，只见腾腾跌坐在地，小脸煞白，而江楚耀则是抱着孩子躺在地上不停哀嚎着。

裴静萱脸色愠怒阴沉：“裴腾，你是不是推你楚耀叔叔和妹妹了？”

“我先送楚耀和孩子去医院，程国安，你给我好好管教你的好儿子。”

她说完就扶起江楚耀冲出去。

腾腾脸色苍白，眼神慌乱，忽然也开始跟着哭了：“爸爸，腾腾没有推他，是叔叔抱着妹妹想跟我玩，我不想跟他玩，他突然就摔倒了。”

程国安的心几乎要碎掉：“别哭别哭，爸爸相信你，我们腾腾是最乖的小宝……”

可腾腾的身体早已不能情绪激动，很快他整个身子就蜷缩起来，全身颤抖。

程国安心猛然一惊，连忙拿出止痛药囫囵给他吞了下去。

“腾腾，你坚持住，爸爸马上带你去医院……”

平常半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十分钟就开到了医院。

亲眼看着腾腾推进抢救室后，程国安便在门外不停祈祷着。

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寿命去换腾腾的。

可上天似乎没有听见他的祈愿，很快，主治医生走出来，看着程国安忽然斥责道。

“一直跟你说过，孩子抵抗力非常差，千万不要情绪激动，你是怎么……”

可当医生看见程国安那狼狈又脆弱的神情时，忽然泄了气，神色怜悯地摇了摇头。

“去见孩子最后一面吧！”

第8章

重症监护室里，程国安腿脚发软地走了进去。

抢救室的床上，腾腾凝着爸爸发红的眸，艰涩一笑。

他似乎想要跟程国安说什么，可是带着呼吸器的他只能费力动着嘴唇。

程国安使劲去辨别，才能看清他说的是——爸爸，不哭。

这一刻，程国安的心脏几乎快要被撕裂，喉咙更是涌上了铁锈味。

他的手打着颤，从包里拿出白天的那个信封拆开：“腾腾你看，这是我们的新身份，以后你就不叫裴腾，你不和妈妈姓了，你以后叫程子腾，明天爸爸就带你离开，我们开始新生活好不好。”

“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求你不要抛下爸爸……”

泪眼婆娑里，程国安看见腾腾艰难地朝他伸出手，又重重落下——

冰冷的仪器发出滴滴的警报声，心电图最终归于一条线。

尽管程国安早就知道孩子会离自己而去，但他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方式。

这一刻，他的世界还是骤然崩塌。

程国安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死死地抱着腾腾不愿松手。

哪怕医生和护士进来想将他拉离，他和孩子都没有丝毫分离。

程国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的腾腾需要爸爸，他的腾腾，最害怕孤独了……

最终还是腾腾的主治医生于心不忍，特批了他能自己处理孩子的尸体。

程国安抱着孩子坐在在走廊里，轻轻给他哼着他最喜欢的儿歌。

直到他小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逐渐失温，程国安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麻木的拿起，是裴静萱的电话。

一接通，她喜悦的声音传来：“国安，楚耀和孩子都没事，医生顺便给孩子做了个体检，宝宝很健康。”

“对了，我一直忙着忙那的，刚刚楚耀告诉我，今天是孩子出生一百天的日子。”

程国安没有回答，继续听着她说：“还好没出事，不然我们腾腾小小年纪就要背上两条人命，你现在在哪里？”

程国安看了眼怀里的腾腾，他眼眸安静闭着，睫毛长长，好像一个睡着的小王子。

他将电话拿远了些，这聒噪声音可别吵到他的腾腾。

可裴静萱的话还是清晰无比传出：“你现在就带着腾腾来医院给楚耀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了，道完歉差不多十二点，我们还能一起去看送给你和儿子的生日礼物……”

程国安没再听下去，直接将电话挂断。

他现在只想安静的陪儿子走完最后一程，谁也不能打扰，包括她这个所谓的母亲。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突然有沉闷声响炸开。1

他抬头看去，下一瞬，天空绽放出璀璨无比的烟花，照亮整个天际。

同一时刻，手机再次响起，又是裴静萱的电话。

“老公，怎么还没来？是在路上吗？有没有看见我给你和腾腾的烟花？”

“你要告诉腾腾，这个是他的妹妹，要他别欺负妹妹，以后他们兄妹就能一起玩了，我们既然要收养这个孩子，也算是他们之间的一种缘分。”

程国安看着那盛放的烟花，只觉得心脏和浑身血肉似乎也一起炸成粉末。

这是送腾腾的礼物吗？

还是送江楚耀和他女儿的？

裴静萱知不知道，她的儿子，死在了六岁生日。

而她却在为初恋孩子的百日，燃放满城烟花庆祝。

程国安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了，可是眼角的泪，怎么就止不住的流呢……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冲到他们面前，拉着裴静萱和江楚耀一起同归于尽。

可看了眼儿子，程国安又压下这念头。

他的腾腾最爱干净了，他不能脏了他的轮回路。

天快亮时，程国安来到火葬场亲手将腾腾推进了火化炉。

随他一起放进去的，还有他的新身份证——程子腾。

程国安的泪水早已流干，眼睛干涩得可怕。

心脏也似乎不在跳动，只余一片死寂。

直到工作人员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