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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头梗塞，嘴唇颤抖，却发现似乎无力辩驳。

他看着沈昭妤，她像是强弩之末，笑得绝望又苍凉，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心痛来。

「我错了，昭昭。我骗了你。

「你打我吧，你心里有什么怨，有什么恨，你都朝我发泄......」

第12章

沈昭妤听到他这样说，顿时体会到了什么叫人无语至极是会笑的。

「卫慕臣，你真可笑。」

她嗤笑一声，冷淡地吐出一句话来。

还想再骂些什么，却被她突然响起的手机打断了，她接起，是顾见廷。

「昭昭，你爸爸那边的医院监控我调出来了，你要不来看一下。」

她心头一颤，连忙说了声“好”。

然后东西也不管了，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

沈昭妤来到医院，顾见廷已经在门口等着。

监控的事是她电话里托顾见廷办的。

她想要弄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江书棠和卫慕臣究竟对爸爸做了什么，害得她连爸爸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

饶是做好准备，顾见廷见到沈昭妤也还是一怔。

毕竟电话里的她尚且冷静。而眼前的女人却憔悴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

他眉头不自觉地拧起，立马上前。

「昭昭，你慢点。」

他的话都情不自禁地染上几分焦急和担忧。

沈昭妤仓促的脚步顿了一下，对上顾见廷心疼的眼，她眼眶倏然变红，积蓄已久的泪不知为何，这一刻再也止不住。

「我......」

她翁动着唇想说点什么，却只能泄出几声无助的哽咽。

顾见廷上前一步，迎上了她，主动将她揽进怀里。

任由沈昭妤躲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鼻腔内萦绕着一股令人安心的浅香，沈昭妤哭得一抽一抽，心间却久违地升起一股安宁。

原来，有一个依靠是这样的啊。

曾经她以为卫慕臣将成为她最坚不可摧的屏障，却没想到他成了一把利刃，伤得她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顾见廷扶着她坐在医院椅子上，默默陪着她很久很久。

直到沈昭妤哭得没力气了，他听到怀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哭腔：

「顾见廷，我没有家人了。」

他将手放在怀中人的头上，像很多年前那样摸了下。

一声坚定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沈昭妤耳朵里：

「你还有我。」

沈昭妤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晚自习，她拿着划着大叉叉的卷子抹眼泪。

面前有人挡住了迎面的寒风。

顾见廷掏出口袋里冒着热气的烤红薯，一手递来，一手夺过她的卷子。

他翻来翻去，然后揉乱她的头发，眉眼弯弯，笑着道：

「哭什么，你还有我。」

沈昭妤被顾见廷领着到了监控室。

工作人员将画面放大，所有人都看到江书棠走进爸爸的病房。

「沈叔叔，原来昭昭过得这么不容易啊......我记得昭昭也没有妈妈，难怪她看起来没什么教养，还总是喜欢动别人的东西......

「花倒是养得不错，不过这兰草未免也太脆弱了些，好像马上就要蔫了。本来想来送给叔叔您的，不过都快死了，那还是算了......」

江书棠温和地吐出一句句话，却尖酸又嘲讽。

沈昭妤眼睁睁看着，屏幕里的爸爸摸上那朵蔫了的兰花，一寸寸感受着。

他颤抖着手，眼眶红得惊人。

眼泪也一滴滴滚落下来。

第13章

江书棠立马嫌弃地后退两步，抽走花束，然后啧了两声，转身离开了。

她出门时嘴角还带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根本不管身后的人艰难地移动着上半身准备下床，却因身体无力而摔在地上。

看到这里，沈昭妤的心像被掐住，眼泪不断涌出来。

她无比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去！为什么没有陪在爸爸身边！

听着监控里的爸爸努力地发声，他在叫着“青青”。

沈昭妤知道，这是妈妈的名字。

她恨不得冲进屏幕里扶起地上的爸爸。

可镜头里另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帮她完成了。

是卫慕臣。

他推着轮椅进来，从轮椅上站起。然后将爸爸扶到了床上，替他掖好被子。

爸爸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

卫慕臣坐在他身旁，沉默不言。

几分钟后，他眼神晦暗，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然后突然起身，附在爸爸耳朵旁说了什么。

那一刻，爸爸脸上的血色骤然褪去，双目睁大，手也胡乱地抓着空气。

再然后，就是仪器开始发出尖锐的滴滴声。

而卫慕臣，就静静地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切。

沈昭妤呼吸一滞，眼瞳震颤。

她死死地盯着屏幕内的爸爸，看着他一点点失去生气，最后医生涌入，她也出现在镜头里。

后面的事，她已经经历过一遍了。

关掉监控，她强忍着崩溃的情绪，大口大口呼吸着。

顾见廷见此，立马攥紧她的双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感受到温热的触感从手上传来，沈昭妤抬头，眼眶模糊中，面前人的眼光坚定又有力。

「那一分钟的声音，可以放大吗？」

顾见廷听到她这么说，心领神会地点头。

转头调起监控，不断放大。

沈昭妤死盯着屏幕，她一定要知道，卫慕臣到底和爸爸说了什么。

可卫慕臣声音太低，纵然设备调到最大，也没有听清。

在沈昭妤不甘心地放了不知道第几遍时，她突然面色一凛，神色严肃。

「这里！」

她再放了一遍。

顾见廷的眼光也沉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确定了没听错。

卫慕臣说出了一个名字，一个沈昭妤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邵筱青。

这是沈昭妤妈妈的名字。

那个，从不被爸爸提起的名字。

沈昭妤从来没和卫慕臣提起她的妈妈。

其实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妈妈到底活着，还是已经不在了。

沈昭妤从没见过妈妈，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去过妈妈的坟墓。

唯一拥有的，是妈妈的一张老照片。这还是沈昭妤偷偷从墙角里捡到的。

照片里的妈妈看起来刚成年，面容秀丽，清纯动人。

她偷偷将这张照片夹在书中，直到现在。

是爸爸从不愿多提妈妈的事，他只提兰草，说兰草是妈妈最爱的东西，看到它们，就像看到妈妈。

然而，卫慕臣第一次见到爸爸时，爸爸主动开口，说的是“昭昭母亲去世的早，我的日子也不多了，以后昭昭就交给你了。”

照理说，卫慕臣不可能知道沈昭妤母亲的名字。

更不可能，和爸爸提到这个名字。

沈昭妤头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沁出冷汗。

她不安地转头，对上顾见廷深不见底的眼眸。

直觉告诉他们，沈昭妤的母亲，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

那天以后，沈昭妤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整理着爸爸的遗物，再将关于妈妈的信息串联起来。

她越翻越心惊，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妈妈去世了。

而爸爸的一张卡里，居然有整整一百万。

种种迹象，似乎推翻了曾经沈昭妤平静无波的世界。

爸爸的葬礼办的很风光，顾见廷穿着黑色西装，献上一束白花。

来的人却没有几个，冷冷清清。

沈昭妤其实也不怎么认识来宾，她只是按爸爸手机的通讯录一个个拨过去。

来者看着沈昭妤，都有些唏嘘，安慰着让她节哀。

有的也想转移下话题，便自然地问起顾见廷：

「这是老沈的女婿吧，真是一表人才啊，他也走得放心......」

第14章

她闻言一愣，顿时想起这几天和顾见廷的相处。

想起她哭得几乎昏厥时，是顾见廷揽住她的肩膀，告诉她有他在。

想起他跑了一处又一处，替爸爸的葬礼完善每个细节。

想起他累得两眼全是血丝，却在面对沈昭妤一句“我们的订婚宴怎么办呢？”时，笑得轻松，语气是一贯的温和：

「你觉得，我的目的 就是为了和你办个空有其名的订婚宴吗？」

她看着爸爸笑着的遗像，再转头看顾见廷。

正巧对上他偷偷瞥来的，慌乱的一眼。

她于是浅笑着，没有反驳。

顾见廷眼眸颤了一下，下一秒，绽开了一个笑。

那颗悬着的心，不知不觉间好像放下了。

他也没回话，两人默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