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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蛮夷，侵我疆土，杀我百姓，我云阳城誓死不退！”

　　时茗话音未落，城头之上，万箭齐发，如雨点般射向敌军。

　　蛮族骑兵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没想到之前他派伏兵杀死了这云阳城的刺史，这中原人气焰还敢如此嚣张！

　　他手中巨斧直指城头的时茗：“区区一女人，妄想守下云阳城！此城我们志在必得，大晋的国土、女人、财宝，我们也志在必得！”

　　时茗冷笑一声。

　　她身旁的江入年拉起弯弓，一支利箭朝哈赤直直射去。

　　哈赤用巨斧挥开，稍显狼狈。

　　他大怒，挥斧砍杀数名溃兵，稳定阵脚，随即命令全军攻城。

　　云阳城的城防之固超乎想象，巨石滚木如倾盆大雨般倾泻而下，将攻城的蛮族士兵砸得血肉模糊。

　　城墙上，守军则利用箭楼之利，居高临下，箭矢如雨，精准地射向敌军。

　　一日激战下来，蛮族大军损失惨重，而云阳城却岿然不动。

　　夜幕降临，哈赤望着灯火通明的云阳城，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

　　他深知，强攻之下必有伤亡，而云阳城内的粮草与水源应该支持不了一个月。

　　于是，他下令全军后退，扎营休整，准备更换战术。

　　次日清晨，云阳城外一片寂静，仿佛昨日的激战只是一场梦。

　　然而，时茗却对这平静之下的暗涌心知肚明，匈奴绝不会轻易放弃。

　　她命人加强戒备，同时秘密派遣一支精锐小队，趁夜出城，绕道敌后，准备实施她的“火攻之计”。

　　昨日守城一战，叫众将士们士气大增。

　　当即便积极选出了一队夜袭精锐队。

　　“匈奴要攻城，定有几手准备，此番也只能拖些进攻的时日。”

　　“半日的拖延，于云阳城而言，都是喘息了。”

　　夜幕降临，云阳城外一片漆黑，只有蛮族大营中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突然，一缕火光划破夜空，紧接着，数处营帐同时起火，火势迅速蔓延，将整个蛮族大营笼罩在一片火海之中。

　　蛮族士兵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半夜，捷报传来。

　　时茗拊掌而笑。

　　刚高兴一会儿，又听见另一个消息。

　　“时姑娘，斥候传回消息，各部匈奴大军正往云阳城集结…”

　　果真如此。

　　时茗早有预料，却依然心惊。

　　凭着常年的积累，再加上之前见楚霁守城的经验，这还是时茗第一次实操。

　　可这回有江入年在身旁，时茗安心许多。

　　两人对视一眼，时茗坚定地说。

　　“必要的时候，我与我兄长会带兵迎敌。”

　　不日，匈奴各部皆在云阳城外集结。

　　时茗站在城墙上，看着下面一片黑压压的匈奴敌军，颇有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之感。

　　她咬紧牙，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兄长，你觉得云阳城的城门还可以支撑多久？”

　　江入年面上仍是一派气定神闲，但冰凉的手握住她的，仍是有些紧张。

　　“你与我，还有晋国的百姓，生死同处，尽力而为。”

　　城墙上，射箭无数，更是倒下汽油，燃起烈火阻挡匈奴军上城墙。

　　只是两军数量悬殊至此，僵持半日已是奇迹。

　　“敌军离城门四十步！”

　　时茗与江入年戴上头盔，对视中尽是坚定之意。

　　这是她在战场上，都能将后背交与之人。

　　“三十步！”

　　万人军队集结，时茗与江入年站在最前，等着城门打开。

　　“二十五步！”

　　守城的大部分将士们快步跑至战场，与如疯狗般冲上的匈奴敌军兵戎相见。

　　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天空的云都仿佛染成了血红色。

　　敌军如潮水般涌来，战鼓声、号角声、刀剑相撞的金属碰撞声交织成一首悲壮的交响曲。

　　将士们身披重甲，手持长矛，眼神坚定而决然。

　　血肉横飞，生死只在一瞬之间。

　　战马嘶鸣，士兵们呐喊着冲向敌人，刀光剑影间，有人的身体被贯穿，有的人手刃敌军，还有些则倒在血泊中。

　　时茗不知道这场厮杀持续了多久，只觉得每一次进攻和反击都让她心弦紧绷。

　　江入年同她一样，脸上盔甲上满是血污，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两人只能相视，叫对方安心。

　　战场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火药的气息，耳边是无尽的嘈杂声。

　　远处，忽然响起悠长的号角，不多时，战马掠起的尘土飞扬而至。

　　那火红的晋字旗，燃起了幸存将士们的希望。

　　“援军！是陛下带着援军到了！”

　　两军里应外合，形成合围之势。

　　苦战半日，将各部匈奴军队击溃。

　　此番云城守卫战役，让匈奴各部的残余势力在晋国境内搅不起什么风浪了。

　　大地开阔，局势明朗。

　　刺史府内，有人专门来为时茗与江入年处理伤口。

　　两人皆是满身血污，江入年的肩膀处，还被割伤了好大一个口子。

　　时茗眼眶有些热，他为了推开没察觉到敌人偷袭的自己，硬生生受了这一剑。

　　“无事。”江入年嘴唇和脸色皆泛白，眼下那颗红色小痣更加灼眼。

　　楚霁处理完城内事务，也过来了。

　　虽然早已想过二人之事，看见两人相拥，他仍是呼吸一滞。

　　时茗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冷眼看着他，说：“所幸，你这次未曾失约。”

　　楚霁苦苦一笑：“朕不能拿国事开玩笑。”

　　所以之前在京城，她的性命不值一提。

　　时茗与江入年脸色皆不虞，可也没法儿对这个皇帝做什么。

　　偏偏楚霁没眼力见似的，开口问道：“阿茗，你要不要随我回京城。”

　　江入年周身气质更冷：“她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时茗身也未起，偏头讥嘲道：“楚霁，你再敢说点犯贱的话试试呢。”

　　全天下可能就时茗一人敢对楚霁这个皇帝出言不逊了。

　　楚霁笑容更加苦涩。

　　两日后，楚霁便带兵北上，攻回京城，将失地全数收复。

　　时茗与江入年在云阳城休养生息，直至国家战事平息。

　　半月后，楚霁答应的东巫族的消息一路快马而来。

　　二人踏上了往东南寻找东巫族遗址的路途。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循着指引，时茗与江入年来到地图上显示的那处。

　　封着祭坛的藤蔓好像碰见了天敌，火折一贴近，它们便四散而开。

　　不多时，一个能供一人通过的洞口便出现了。

　　时茗说：“果然是这里。”

　　江入年觉得新奇：“你是如何知晓？”

　　她闭眼感受片刻，回道：“可能是血脉原因…我一踏入这尘封的地界，就好像脑内有引导的记忆似的，一切都很自然。”

　　这边藤蔓散去，石门开启，洞中也传来轰隆的动静。

　　时茗拉着江入年一同朝里跑去。

　　眼见着一个巨大的祭坛从水中缓缓升起。

　　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整个祭坛的全貌也露了出来

　　巨大的圆桌石台之上，刻着诡谲的图案，石台内，封存着大大小小的书写树叶与瓦罐。

　　两人有些心惊地穿过这片祭坛，来到了开阔一带。

　　东巫族的地界完全不似书上记载那般阴森，反而就和正常的村庄一般。

　　无人居住了，从房屋的排放，便能感觉到其轻松明快的生活基调。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那些幼时的记忆在时茗脑中复苏。

　　时茗已经很久不流泪，可跪在自己的假象，她才敢落泪。

　　从前，她总以为自己是战乱之中被家人抛下的。

　　原来，这都是迫不得已的保命之法。

　　偌大一个东巫族，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

　　多可笑，这女人总要因情爱被利用，被枕边人算计，死到临头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眼泪平息后，时茗向身边的江入年轻声说道。

　　“我肩能扛得，手也能提，打算到谷外置个学堂，教些小辈。”

　　身旁的江入年笑意轻浅：“无妨，我此生所求，便只有你一人。”

　　时茗定定地看着他。

　　“江入年，你莫要负我。”

　　…

　　时茗嫁给江入年的那一天，楚霁还是去了。

　　聘礼比他先到一步，数十斛珍珠，各种珠宝首饰，金银无数。

　　时茗趁他没来，把金银和珍珠分了，珠宝首饰留着退给楚霁。

　　她用不上，也不想收，财宝才来得实在。

　　当今圣上驾临云绝谷这事儿她也没说，只说是从谷里出去的、受了自己大恩的师兄回来。

　　楚霁来的时候得知了这些，也说不了什么。

　　他爱过她，往后可能也得再爱一段时间。

　　也是真的辜负了她。

　　一条命、一生的选择。

　　太轻描淡写了，痛都在她的身上。

　　如果能替她受那些痛，就能换回她，楚霁知道自己还是会犹豫。

　　只有江入年可以，本能地爱她。

　　这些话说给时茗听，他都能想到她用什么神情回复他。

　　眉毛一蹙，眼神嫌弃，连嘴角都是下压的。

　　“你恶不恶心，少来犯贱。”

　　可屋内的人，一双水眸看着他，笑意清浅，无一丝龃龉。

　　远山眉淡长而略垂，婉约柔美，上挑的眉眼为黛笔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