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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事？”

　　见到他气得发抖，像以前一样，陆雪清踮起脚，想摸他的头去哄他，唐风眠却退后一步躲开了。

　　“陆总，欠你的，我会还，谢谢你多年的养育之恩。”

　　陆雪清以为他提的是还钱，眼中愠色渐浓。

　　“钱不用还了，跟了我五年，还为我伤了腿，就当是给你的补偿了。”

　　唐风眠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

　　在她们的圈子里，对待情人才会说“跟”。

　　陆雪清曾经很鄙夷这种做法，如今，她竟然用在他身上。

　　认识十五年，唐风眠今天好像才第一次看清她。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总裁办公室的。

　　走到楼梯口时，陆雪清最后一句话一直回荡在他耳边。

第9章

　　“至于你欠的命，永远都还不起。”

　　不小心摔下楼梯，唐风眠痛得窒息，可他却面带微笑。

　　很快，他就要以死谢罪了，他会用命去还的。

　　唐风眠的腿又受伤了，他哭了一夜。

　　盯着眼睛红肿，面容憔悴的脸，他摸着镜子。

　　“这是我最后一次为她流泪，以后再也不会了。”

　　唐风眠从床底拿出珍藏多年的箱子，烧掉了1999封情书。

　　泛黄的纸张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火光照映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将他惨白的脸，平添几分暖色。

　　当年，唐风眠和陆雪清约定写到第2000封情书时就结婚，他一步步走向桌前，拿出专属信封，写下最后一封信，不过，不是情书，而是绝笔信。

　　【陆雪清，姐姐，我欠陆知行的命债，两清了。】

　　随后，唐风眠将签好名的解除收养关系协议书，和癌症诊断书一起，装到这个信封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终于要结束了。

　　唐风眠倒数着日子，转眼间到了离开的前一天。

　　那天，陆雪清宣布了订婚日期，他拨电话过去祝贺。

　　是沈怀逸接的。

　　骄纵的男声拖着慵懒的尾音，听起来暧昧十足。

　　“你姐姐去换衣服了，我们马上要洗玫瑰浴，你有什么事？”

　　“她多久换完，我等她。”

　　沈怀逸嗤笑一声。

　　“唐风眠，她都要结婚了，你还来纠缠，要不要脸？你欠陆知行的命债，这辈子都还不清。跟了雪清五年你都没能爬进陆家的门，以后更别想！”

　　没想到陆雪清连这等隐秘的事情都跟沈怀逸说，为什么她就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不给他留？

　　唐风眠仰头望天，强行让泪水流回眼眶，他答应过自己不能再为她哭。

　　颤抖着给陆雪清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后，他将手机随手扔到窗外。

　　【祝你订婚快乐！】

　　江祈安安排的私人飞机上，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生活了25年的城市。

　　然后，再也没回头。

　　宴会厅里，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后，陆雪清脸上挂的浅笑瞬间消失。

　　想到这段时间，唐风眠在跟她冷战，她的胸口闷得厉害。

　　她弄到一个更好的设计项目，一会儿回家跟他说，他一定会开心的。

　　他一向很好哄的。

　　随着飞机越飞越高，京海的全貌越来越模糊。

　　从此，京海的繁华都与唐风眠无关。

　　飞机上的温度不低，但是，唐风眠依旧打了个冷颤，由于淋过雨，腿还受过伤，他比寻常人怕冷。

　　江祈安替他披上毯子，然后将暖手宝递给他。

　　“风眠，你想好要去哪了吗？”

　　“我想去看看雪山，听说终年的积雪，能净化人的灵魂，我想，那里就是我的归宿。”

　　江祈安看了一眼直打冷颤的唐风眠，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老婆在M国认识一位业界名医，号称肿瘤圣手，你就不想再试一试了吗？”

　　拗不过江祈安，他答应下来，可是，心中却没报多大的希望。

　　睡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在M国落地后，江祈安连家都没回，拉着唐风眠就去看医生。

　　意料之中，检查的结果与在国内一样。

　　医生说，唐风眠的肿瘤是恶性的，基本到了晚期，坚持做放疗和化疗的话，生命最多能延长到半年，如果不及时治疗，有可能个把月就会死。

　　江祈安紧张地看着他，眼中闪着泪光。

　　“风眠，听医生的话，去治疗吧，我不想这么快失去你。”

　　唐风眠笑着安慰他，脸上格外地平静。

　　“祈安，最后的时光我想为自己而活，你知道我最注重外形，治疗的话头发都掉光了，太丑了。”

　　听到他的话后，江祈安轻声叹了一口气。

　　为了缓解凝重的气愤，唐风眠带着他往外走，边走边说：“飞了十几个小时，好饿呀，咱们快去吃饭吧，你给我介绍介绍有什么好吃的。”

　　“那我知道的可多了，从这里出去左转的第三条街，我挨家店带你去吃。”

　　随后，江祈安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美食，唐风眠笑得眉眼弯弯，认真地听他说着。

　　走到第二条街时，江祈安拉着他进了一家手机店。

第10章

　　“旧手机被你扔在国内了，以后不方便联系了，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重新买一个。”

　　说罢，他拉着唐风眠开始挑起来。

　　买完新手机后，江祈安又带着他去办了新的电话卡。

　　“这下都是新的了，陆雪清再也找不到你了。”

　　说完后，意识到了什么，江祈安用双手连忙捂着嘴，声音闷闷的。

　　“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提那个坏女人的名字，你别伤心呀！”

　　唐风眠浅淡地笑了笑，面上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如今，陆雪清这个名字，于他而言，与陌生人无异。

　　曾经的十五年里，他的喜怒哀乐基本都是因她而起。

　　过去的一个月里，他因她伤透了心，为她流干了泪。

　　生命最后的倒计时，唐风眠想要彻彻底底为自己而活。

　　无论他怎样解释说自己不难过，江祈安都不信。

　　为了分散唐风眠的注意力，他拉着他去逛街购物。

　　买了一堆东西，实在拎不动，江祈安的老婆开车来接他们，她是个温柔得体的女人，客气地邀请唐风眠去她家。

　　一路上，看着江祈安和他老婆甜蜜的互动，唐风眠笑了笑，眼中满是欣喜。

　　唯一的好基友获得了幸福，他是真心替他开心的。

　　在江祈安家睡了一天一夜后，唐风眠养足了精神，一大早，他去了流浪救助站。

　　拿火腿肠喂完流浪狗后，又拿面包分给流浪的人。

　　做完这一切后，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放下手时，才发现食指不知道何时划破了一个小口。

　　唐风眠拿卫生纸随意擦了擦，没有过多理会。

　　从前在京海时，他就想去救助流浪小动物，陆雪清认为危险，不同意。

　　有一次，他瞒着她偷偷去了，手指不小心被小狗的爪子抓伤，她发现后，脸色难看极了，严格要求他不许再去。

　　怕惹陆雪清不高兴，唐风眠便没有再去过救助站。

　　没想到，这个遗憾，死前竟然在M国弥补了。

　　如今想想，陆雪清对他的保护，既是宠爱，也是囚笼，一旦她收回对他的爱，他就一无所有了。

　　唐风眠微微仰头，明媚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十五年来第一次，他体会到了独立和自由。

　　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地寄人篱下，不用再让自己委屈求全、仰人鼻息。

　　曾经，他最怕的就是有一天陆雪清不要他。

　　过去的他绝对想不到，当这一天来临之时，他竟然格外地平静。

　　不远处，街上的骚乱将唐风眠的思绪从过去拉回现在。

　　一群外国人抢了一个亚洲面孔之人的食物，还一脚将他踢飞，正好落在了唐风眠的脚下。

　　他连忙扶起他，将手中的面包递过去。

　　那人抬起头时，唐风眠愣住了。

　　“周医生？”

　　听到他的话后，那人慌慌张张地跑了。

　　唐风眠僵在原地。

　　周医生是替他和陆知行做急救的人，他昏迷前，貌似听周医生说两人都抢救成功，可是，后来陆知行却突然死了。

　　唐风眠颤抖着打给江祈安。

　　“能帮我找一个人吗？”

　　订婚宴的晚上，总统套房里。

　　陆雪清端坐在沙发上，纤细的手指拨弄着手机，看着最新获得的资料。

　　她双眸微眯，将手机上的资料转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