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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又开始下起雪，一瓣一瓣的雪花落到姜明溪的脸上。

她抬手轻轻拂过，掌心霜花莹润化水。

“贺行舟，你看，下雪了。”

姜明溪拢了拢身上的棉服，将手机的录像打开。

纷纷扬扬的雪花，美轮美奂。

“你还记得你多久没有陪我看过雪了吗？”

“不记得也没关系，今天这场雪就当你陪我看过了，毕竟我们也没有以后了。”

说完，她将摄像头转到前置。

看到自己苍白憔悴的脸时，姜明溪眼眶倏地通红一片。

自从得知贺行舟的死讯，VR主理人从自己世界中消失后，她的脸色和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

“贺行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那天你催眠失败了，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们真正的关系。”

“你明明是我的男朋友，未婚夫，却在我面前一直扮演哥哥的角色，你演得累不累？”

说到这里，姜明溪眼底的水雾溢出了眼眶。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背抹去泪水。

“你骗了我那么多，我却只骗了你一次，真不公平……不过，一切都要结束了。”

“这不是我的世界，你也不是我的他，他从来不会这么对我……就算遇到车祸，他也会拼了命地保护我……”

“贺行舟，谢谢你让我能通过你，看到他的脸。”

姜明溪还想再说几句，突然听见冰河附近传来女人的尖叫。

“冰破了，有孩子掉下去了！”

她心一惊，连忙转身望去。

一个小女孩在破开的冰洞里噗通两下，瞬间没了影！

姜明溪没有任何犹豫，放下手机直接往冰河中间跑去。

一步两步三步，她脱了棉服纵身跳进冰窟窿里。

“咕噜噜……”

彻骨的冰水瞬间侵蚀全身。

姜明溪努力在冰河底下睁开眼，竭力寻找小女孩的身影。

看到已经冷休克的孩子后，她一把抓住往回游，用尽全力将孩子的头托举到洞口。

直到有人将小孩子接住，拽了上去，她才卸了力。

姜明溪想上岸，可冰层下流动的河水让她一个重心不稳，再次滑离了破冰洞口。

她扑腾几下，心跳也变得紊乱，窒息感越来越强。

夹着碎冰的河水冰冷蚀骨，姜明溪只觉自己的手脚快要划不动。

阳光被冰面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

她寻着亮光往上划，却明显发现自己的身子一直在往下沉。

她还有好多话没说完，她还想再堆一次雪人。

可是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恍惚中，姜明溪好像看到了贺行舟。

那个身穿新郎西服的男人，手持捧花对她招手。

“溪溪，我们终于结婚了！”

姜明溪一恍惚，欣慰地笑了笑。

真好，她和相爱的贺行舟，可以重逢了。

心肺灌入刺骨的河水，姜明溪的瞳孔逐渐涣散发灰。

她如一只沉睡的鱼，一点点随波逐流，沉入河底……

……

另一边。

贺行舟接到了花滑体育联合部打来的电话。

叶瑶的体能和专业度无法参加奥运会，经过赛委会的一致决定，还是让姜明溪和卡维斯搭档参赛，备战奥运会。

这个决定，在贺行舟的意料之中。

之前因为叶瑶病恹恹的哀求，他没多想便用了一些手段将叶瑶和姜明溪的名单做了调整。

但贺行舟知道，能让奥运赛场挂上鲜艳红旗的人，只有姜明溪。

叶瑶的哀求，属实有些无理取闹。

他开车去医院，准备跟叶瑶说这件事。

但VIP病房门口，他正要推门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叶瑶跋扈的声音。

“你能不能给我的癌症安排一个完美的治疗方案，我实在是不想装病了。”

“这个癌症让我做什么都束手束脚，这次的参赛体检单我都要瞒着贺行舟，生怕他发现。”

“反正下个月结了婚，姜明溪也构不成威胁了，我早晚会将她踢出花滑队……”

贺行舟的脑子里有一道惊雷响过，炸得他差点耳鸣。

他一脸阴寒的推开门，一把夺过叶瑶手中的体检单。

[身体状况：优秀]

看清结果后，他怒视病床上的女人：“这就是你所谓的癌症？！”

他的声音是叶瑶从未听过的阴鸷。

叶瑶早被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解释：“我也是才发现医院弄错了诊断单，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到底是医院弄错，还是你故意骗我，你心里清楚！”

贺行舟绷紧下颌线，将诊断单扔到她身上，随即大步往外走。

眼下他不想跟叶瑶对峙，只想去找姜明溪那个女人，跟她解释清楚这一切！

他当初居然因为怜悯和同情，答应叶瑶想和自己结婚的请求，还为此还催眠了姜明溪。

现在想来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贺行舟开着车想去训练基地的宿舍找姜明溪，一路上他不断打电话。

他得找到她，带她去研究所恢复记忆，让一切复原。

他要告诉她，他们不是兄妹，而是相爱十年的恋人！

他真正要娶的人，一直都是姜明溪！

想见她的念头迅速膨胀，伴着愧疚在贺行舟心底疯狂蔓延。

开车途径清水河大道，路边停了救护车和警车，一路拥堵。

贺行舟给姜明溪打电话一直都无人接通，他心底的不安越发浓郁。

车行驶不前，他烦躁地直接下车，一边打电话一边徒步往训练基地跑去。

第十三次拨打电话，终于被接通。

贺行舟刚要说话，但听筒内传来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手机主人的哥哥吗？”

哥哥的手机昵称，是贺行舟亲手改掉的。

一时间，他只觉得如鲠在喉：“我……”

他话没说完，电话那端再次传来男人急切的声音。

“手机主人在清水河掉进冰坑失踪了，你快过来吧！”

清水河？！

贺行舟猛然看向前面的救护车和警车，只觉心脏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

他大步往河堤河边奔去，冰冷的风刮在身上，却然他浑身冒冷汗。

溪溪游泳很厉害，她一定不会出事！

可就算这般想，贺行舟胸膛处还是翻涌着难以遏制的恐惧。

冰面上围了警戒线，人群簇拥的中间，几个医生正在给一个溺水女人做心脏复苏急救按压。

贺行舟只觉心脏跳到了嗓子眼，他一步步沉重走过去。

医生结束了急救，神色凝重的做了死亡登记。

“溺水者：姜明溪。死亡时间1月28日下午3点45分。”

第11章

贺行舟眼神凝滞，心脏像是被冰刀割裂开，彻骨的冷融化成水，不断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怎么会？！

上午还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人，怎么会死。

可是现下姜明溪的脸清晰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没法在骗自己了。

姜明溪闭着眼，贺行舟颤着手抚上她冰凉的脸，小心翼翼地拥她入怀。

“姜明溪，溪溪，别吓我。”

他一遍遍呼唤着，可姜明溪再也没有办法给出回应。

他没有落泪，只是眼眸里一片死寂。

谁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悲痛，可是唯一能够将他悲伤拂去的人已经离去。

直到医生上前，才让他从悲痛的思绪抽离片刻。

贺行舟麻木的跟着医生走完了剩下的程序。

确认好一切，医生将姜明溪的遗物交到了他手上。

贺行舟回了家，带着姜明溪一起。

姜明溪的身上还是穿着落水时的那件衣服。

“溪溪，冷不冷，我带你去洗澡，给你换干净的衣服。”

再次将她抱起的时候，彻骨的凉意透到了他身上。

身体冷，心里更冷。

将姜明溪重新抱回床上后，贺行舟也上了床，把姜明溪抱在了怀里。

“溪溪，这是我做的一个梦对不对，是不是只要我睡一觉醒来你也会醒来。”

现在的局面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一阵懊悔自疚仿佛扼紧了他的喉咙，tຊ贺行舟的眼眶渐渐泛红。

为什么当时姜明溪说要走的时候，他不跟着她一起离开。

为什么当初要为了叶瑶催眠她。

如果他和她一起离开，是不是姜明溪就不会死

如果他从未答应叶瑶的请求，现在他准备的就是和姜明溪的婚礼，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了。

可是世界哪有那么多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