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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过来，微信已经有几百条，她先点开了费佳俊的对话框：见面的时间地点尽快定好发我。
　　这条没有寒暄的自带感叹号的命令，让周晨极度不舒适。
　　她打开大众点评网的APP，区域特意选了平时生活轨迹之外的浦东。星巴克、皮爷这种需要在收银台点单的连锁咖啡店都被她直接略过去了，她一不想和费佳俊一起站着排队等点单等咖啡做出来；二是不想询问费佳俊喝什么；她最不想就是费佳俊装绅士替她去排队买来咖啡，因为她不想欠他哪怕二十几块热美式的钱。
　　她随便选了一家在老旧商场里的、看上去像是二十年前的真锅、上岛这样的有服务员走到面前点单的破落咖啡店。她直接把链接发给了费佳俊，也没先问一问他去那边方不方便，换了别的任何人，她是都会先问一句的。
　　这种社交礼貌，她根本不想浪费在费佳俊身上。
　　费佳俊和周晨，在同一个大学，同级不同系。
　　那个时候还没到2000年，流行的还是BBS。从来都是潜水的周晨有一次看到了费佳俊问的问题，鬼使神差地就回复了，几秒钟后得到了费佳俊更细更深入的问题，她又耐心地敲了很多字……
　　然后，有那么一次，她在学校附近的网吧里，又看到了他和别人在BBS上的争论。争论的不是别的，恰恰是早些时候她回给他的那些。她自觉自愿就站到了他的同一阵营，搁置了写作业要查的资料，卷起袖子就“噼里啪啦”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过了大概一分钟还是两分钟，有人站到她边上，说了句：“你打字真快！”
　　她头也没抬，“哦？是吗？谢谢”，然后继续在网吧并不丝滑的键盘上一顿猛敲。
　　眼角余光里，说话的人没有走，她手上动作没停，稍微转了点头，等着他再要说什么。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用户名，再指指自己，“谢谢你帮我吵架。”
　　周晨反应过来，这猝不及防的网友奔现，“啊，是你，我……”
　　“我吵了半天也没吵过他们，你一出现，他们就溃不成军了，哈哈。”
　　周晨脸红了，没人这么夸过她。
　　到了下一个周末，周晨被同寝室的戴喜乐拖去了五角场的好乐迪包夜。
　　周晨到的时候，偌大的包间里，有人唱歌唱到声嘶力竭，有人在摇骰子，有人灌啤酒灌得好像世界末日……周晨一眼看到了坐在人堆里的费佳俊，垂着两只手在膝盖上，什么都没有做。
　　戴喜乐眼睛一扫，其实很多人她也不认识，但她天生喜欢热闹，随便手一指，“都是经管的，一会就认识了”，随即就拉着周晨扎进了人堆里，点歌，开麦。
　　唱到后半夜，有人开始犯困，便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一边师兄们嘶吼着陶喆的《爱很简单》，一边同一级的女同学们灵魂拷问抽到真心话的周晨。
　　“初恋什么时候？”
　　“这个房间里的男生，你有没有喜欢的？”
　　“明天地球毁灭，今天晚上你会跟谁过夜？”
　　周晨下意识地往费佳俊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也看着她。目光相接的一刻，他就别过了头去，给她一种感觉，她只是正巧在他目光运行的轨迹上，相交之后，便各自往前。
　　周晨抽到大怪的时候，才发现费佳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了玩游戏的这个角落，他选了真心话。她不知道该问什么，问什么才能既问到想知道的，又不让他看穿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