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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佳俊私刻了一家香港化工公司的印鉴章，套印了公司董事的签名，伪造了金额为50万美元的汇款申请书，然后把汇款申请书快递到了东南银行他所在的支行。银行随即将化工公司账户内的 50 万美元划到了费佳俊事前用假身份证开的借记卡里。

　　费佳俊再用网上银行结汇、转账，分散到了 28 张借记卡账户里。统共29张借记卡，费佳俊在自动取款机上提取了300多万元人民币。

　　费佳俊用他伪造的化工公司2013年9月、10、11月份的银行对帐单，替换了东南银行制作的对账单原件，这样一来，邮寄给化工公司的银行对帐单上就没有了50万美元被骗划的记录。

　　能找到的现金以及存款，和费佳俊实际非法侵占的金额对不上，他也绝不松口钱去了哪里。

　　周晨对费佳俊尽的最后的仁义，是把本来已经横下心要捐给学校基金会的200万元交还给了银行。

　　至于其它，她一概不知，也一概不问。

　　费佳俊被判了12 年。

　　此后不久，法院宣判，“允许原告周晨与被告费佳俊离婚”。

　　周晨写了一封信去监狱，告诉费佳俊，虽然王晓梅不愿意，但没有别的办法，她已经把她送进了养老院，费用她会用王晓梅那套公房的租金来支付。

　　这是周晨和费佳俊最后的联系。

23.肌肉记忆，是可以十年不变的

　　周晨把车开进商场地库的时候，是三点五十分，她给陈北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陈北一声音调上扬的“ honey”。

　　周晨笑了，“好了，没事了。”

　　“啊？”

　　“等会要见费佳俊了，想从你这里借点能量，借到了就没事了。”

　　“你也太现实了。”

　　“是，就是这么现实。怎么着吧？”

　　他笑着，“你跟过去不一样了，毕竟是被我加持过的，空心机器人也拿你没办法的，碾压他分分秒秒，不在怕的。”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ey. You''ll never know dear how much I love you.”

　　陈北一时没出声。

　　“干嘛？太感动了？”

　　“嗯。”

　　“怎么了？你哭了？”她忍不住要逗他。

　　“没有。”

　　“别装了，小哭包。”

　　“我刚在纠结，要不要跟你说，一共三句歌词，走音走了两句半……气氛还是蛮好的，有点不忍心。”

　　周晨“噗嗤”笑出来，“好了，我上去了，约了四点的。”

　　“等等。”

　　“又干嘛？”

　　“你的出现，如同阳光洒满我的世界，那份温暖，深入骨髓，让我知道自己，正被深深地爱着。”

　　“什么啊？”

　　“你这么五音不全、拒绝唱歌的人都给我唱英文歌了，我不得回赠几句？”

　　“你这回赠也太没诚意了。”

　　“怎么就没诚意了？我百分之百诚意好不好？”

　　“那有本事别百度啊！”

　　“那文化水平有限，知识储备不够可咋办呢？”

　　周晨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不能再这样和陈北拌嘴拌下去了，笑着说：“好了好了，你勤能补拙。等会完事了给你打电话。”

　　隔着落地玻璃，周晨一眼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费佳俊，穿着一件深色的羊毛衫，两只手垂在桌子底下，左左右右地张望着，眼光在每一处都没有太多停留。

　　她忽然有种在看他好戏的感觉。监狱里十年，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让他不习惯了，他不可能再笃笃定定地用他那双冷眼来挑剔周围的一切了。

　　周晨走进咖啡店，在费佳俊对面坐下。

　　他对她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没有更多口头上的寒暄，他直接开口，“你跟费光楣说了吗？”

　　“他自己猜出来的。”

　　费佳俊的表情是意外的，他没接口，两只手臂放上桌子。

　　“你找门卫爷叔送纸条来，特意关照了纸条是费佳俊送的，不就是要告诉儿子，怕我瞒着？”

　　费佳俊的眼睛眯了一眯，像是要更好地聚一聚焦，才能看清楚眼前的周晨。这个十年未见的女人，曾经和他那么亲密地生活过，现时现刻却只剩下了遥远不知在何处的回忆。

　　她还是面目模糊，他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

　　“还是事事都在你的控制之中，一切尽在掌握。”

　　周晨口气里的揶揄，再神经大条的人也听得出来，更何况是敏感的费佳俊。但此刻，他还在琢磨她到底哪里不一样了，这一句话听过就算了，他分不出心力去和她计较。

　　“听说你的公司做得不错，我在天眼查上看到……”

　　周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打断了费佳俊，“你想也不要想，公司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哦？”费佳俊挑眉。

　　“你可以拿李敏违规的那几万钱威胁他，但我没有把柄在你手上，你威tຊ胁不到我。”

　　“据我所知，你公司的启动资金是拿我们婚房的抵押……”

　　周晨又笑了，是她对付职场上那些她看不上又懒得说的 low 人时惯常用的那副笑脸，“哪怕真是，又怎么样？你要是真的认为那是你应得的，可以去法院立案，现在小程序就能立，很方便。”

　　周晨嘴角的那抹笑维持着，她的笃定让费佳俊陌生，陌生让他气恼。

　　她的眼光没有一点点迟疑，定定看着他。

　　10 年牢狱，他的头发还没来得及长长，寸头和她儿子一样，但她永远不会再把他当成和她儿子一样亲近的人了。他脸上并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还是一副三十出头刚刚进去时的样子。

　　周晨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毕竟在那里面，不需要尔虞我诈、不需要为了生存绞尽脑汁费尽体力。一天 24 小时，大概除了吃喝拉撒，他都用来琢磨一旦出来了怎么让她难受、怎么让她不好过了。

　　她鲜少这样刻薄恶毒地揣度其他人。她和他之间，就是陷入了最丑陋的状态里。

　　如果没有在泥沼里恶斗过，她对眼前的人，多少还会留有一点善意。

　　手机响了，在安静的空间里引来一些侧目。

　　费佳俊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他无措地看着手机，拿起来上下左右又看了看，随后像是知道周晨一定知道他的需求一样，求助地看着她，简短两个字：“我妈。”

　　周晨伸过手按了手机侧面的按键，铃声戛然而止，屏幕上显示：一个未接来电。

　　“智能手机我不是很会用。”

　　她没有回答什么客气话，她还吃惊于刚才的反应是那么精准。

　　肌肉记忆真的可以十年不变。

　　她忽然后怕。

　　费佳俊的妈妈王晓梅，是个连他们用什么颜色的床罩、早饭吃几个鸡蛋喝什么果汁、厕纸用双层还是三层都要管的人，每天总要打二三十个电话给费佳俊，事无巨细，一一过问。费佳俊养成了一个习惯，手机静音，二十三十个电话里总有十几二十个是要故意当做没听见的。

　　以为统统忘记了的时候，记忆却明明白白提醒你：它们并没有真的消失。

　　周晨不置可否地抬了下眉。

　　费佳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