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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
长乐郡主完全被凶懵了。
她甚至揉揉眼睛，不敢相信做出这种腔调的人，会是那个大声说话都很少有的九皇叔！
因着母亲是九皇叔的嫡亲姐姐，所以在小辈里面，九皇叔最疼的就是她。
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只要十六小姑姑有一份，就有她的。
所以……
所以九叔为何要凶她？
他看她的眼神也好陌生……
就在长乐郡主震惊的目光中，步履匆匆的鹤玄之逐渐恢复以往的从容淡定。
也在努力抑制着翻涌的情绪。
他，太心急了。
竟因为小姑娘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人渣而气恼……
难道就因为气恼，便让她重蹈覆辙？再经历一遍苦楚？
曾经他以为谦谦君子的鹤瑾年，待她极好。
她能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也很幸福。
而他呢，只是一个连亲人都护不住的跛子，有何资格谈爱？
可眼睁睁看着两人恩爱，日复一日，甚至让他的心里变得扭曲，他竟想着弄死亲侄儿，将侄媳妇儿变为自己的女人！
这个想法太可怕！
所以凭着最后一丝清醒，他远赴他乡。
可就是这一丝理智，让他抱憾终生！
如今的他，要什么清醒？
拆散他们！
不惜任何代价，不择手段地拆散他们！
她想要什么，他便给她什么，直到她放弃那个人渣。
徘徊了许久，犹豫了许久，从未有一刻，鹤玄之如此坚定。
他远远地走过来，望着她的眼神，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又仿佛近在咫尺。
有诉不完的衷肠，道不尽的苦楚……
他那么坚定地走向她，让卫元卿有一瞬间的错觉，他这一世仿佛只为她而来。
太荒谬了！
卫元卿你昏了头！
她连忙垂首，不再去看九王爷。
而鹤玄之，走到离卫元卿并肩而立的距离，对皇后娘娘深深作揖，“母后，今日上巳节，本就是女儿家的节日，让她们自在一些，岂不更好？
以往宫宴都是女子献出才艺，今日便破例一次，让这些孩子们大显身手，如何？”
鹤玄之素手一摊，所指过的，正是男子们所在的方向。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心高气傲的天家子嗣，让他们当众表演才艺，像什么样子？！
方才刚被九王爷怼过一回的楚王世子，立即便逮到机会，“九皇叔！你……”
“九皇叔说得对，今日便让女子们当座上宾。”
楚王世子刚一开口，便被广贤郡王打断。
他给了楚王世子一个警告地眼神，示意他不许再多言。
曾经的荣皇后，以及在座的周贵妃、徐贤妃，哪一个没再宫宴上为皇祖父献过艺？
他若是因此贬低了宫宴上女子们的行为，不仅开罪了各族贵胄，连皇祖母也会触怒。
“侄儿不才，愿为皇祖母献上一曲。”
广贤郡王的琴艺，可以说是在整个大秦都出了名的，但除了天子寿宴，他从未在众人面前表现过。
很快便有宫人抬上一把黑色木琴，号称独幽琴，世间仅此一件，乃先皇后赐给广贤郡王的专属。
立在一旁的卫元卿，则有些傻眼。
她原本想将卫元娴前世所做的上巳诗拿出来，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是什么情况？
“莫要担忧。”
轻声的安抚，在耳边响起。
卫元卿望过去，便瞧见九王爷对她悄悄眨眼。
卫元卿：“……”
担忧？
啊？
莫非……九王爷觉得她不学无术，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会在众人面前丢脸，所以才来了这么一出？
嗯……的确，还未嫁入太子府为鹤瑾年做出改变的她，除了棋艺，在其他方面都没有很出色。
但前世为了鹤瑾年，她可下了苦功夫的，不可能让自己丢脸。
再说，她不是还能拿卫元娴上巳诗来用一用？
可是，九王爷似乎很担心她，很怕她会在皇后面前下不来台。
曾经的卫元卿，即便是被老夫人和三叔惦念着，她们的表达方式也是含蓄内敛的，甚至不到危难之际，她根本感受不到。
从未有人这样光明正大地护着她。
包括她前世视为天的丈夫。
哪怕在面对刚失去孩子的她，他竟也选择站在卫元娴那边。
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有点酸涩，又有点暖。
“谢谢。”卫元卿很小声道了谢，哪怕这份恩情她其实并不需要，却足以让她感到暖心。
鹤玄之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下来。
既想护着她，又怕她觉得自己多事……
而另一边，卫元娴双手紧攥成拳，瞧着与九王爷眉来眼去的卫元卿，恨不得撕下她一层皮！
她怎么就这么好命！
生来就是侯府嫡女！有着身份尊贵的娘亲，有着老夫人的偏爱，有着自己羡慕，她却唾手可得的一切！
在府中老太太站在她那边，如今到了宫中，九王爷竟然也……
只是意外！
绝对是意外！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娘死爹不疼，如孤女一般的贱人，如何会认识九王爷？
等着瞧好了，今日若不让她出个大丑，丢尽脸面，将她所受的屈辱都讨回来，她就白白改了这个恶心的名字！
卫元卿是什么货色，她清楚得很。
似是感受到恶狠狠的吃人目光，在卫元娴猝不及防下，卫元卿转过头看向她。
卫元娴那恶毒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一时间慌乱地垂下眼。
“四姐，乃京都城第一才女，今日还没来得及大出风头，便被广贤郡王抢了先，一定很气恼吧？”
“胡说！我何时恼了广贤郡王？”卫元娴被激的一时情急，声音大了几分，惹得不少人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一直视她为女神的那些男子们，便瞧见一张愤怒到扭曲的面容。
与那个温婉娴静，仿若仙女般的京都第一才女判若两人。
就连广贤郡王也看了过来，他没有听清具体的话，只隐隐听到什么‘恼了广贤郡王’。
广贤郡王蹙起眉头，不知想到什么，对着卫元娴的方向浅浅作揖。
特别君子的一礼，却让卫元娴差点哭出来。
她眼中再没了方才的恼怒甚至恨意，只有急迫！
她想开口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并没有因为广贤郡王抢了先而生气！
可惜，人家已经落座在独幽琴前，再未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