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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幼薇这时又朝她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

“江茉，我们正式聊聊吧。这四年你替我照顾晋深辛苦了。你想要什么，可以跟我提。”

“我不会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竹篮打水一场空？

江茉看向她：“你觉得我和陆晋深在一起，是为了钱？”

“不然还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爱？相爱才能在一起，他爱你吗？”杨幼薇猛地站起身，“今天，我让你彻底死心。”

说完，江茉就看到杨幼薇一步步朝着大海深处走去。

她本来疑惑不解。

可很快就明白了。

只见陆晋深飞快地朝着杨幼薇冲了过去。

“杨幼薇，你干什么？”

所有人都朝着两人看了过去。

巨大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砸落在两人身上，泛起雪白的浪花。

陆晋深红了眼眶，紧紧地把杨幼薇抱在怀中。

“你疯了吗？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为什么要干这种傻事？”

杨幼薇浑身湿透地被禁锢在陆晋深怀里，眼尾泛红，脸上豆大的水珠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海水。

她直直地看着陆晋深：“我是疯了，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想发疯。”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离开，你就跟别人在一起了？我们一起度过的是整个青春，你为什么能转眼跟别人在一起，为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质问。

而陆晋深沉默不说话，只是抱着她的那双手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极力隐忍些什么。

杨幼薇泪如雨下，滚滚而落。

她一字一句诘问：“陆晋深，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如果你不回答，我立马跳海！”

空气瞬间静默，凝滞在此刻。

只有滔天的浪声拍打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

良久之后，江茉听到陆晋深嗓音发哑地说道。

“爱。”

第6章

坐车回去的路上。

浑身湿透的陆晋深，看向一旁坐着的江茉。

她脸色苍白，眼底彻底没了往日的光彩。

从前江茉总是很有活力，她就像是有花不完的精力，每天都会神采奕然地跟他聊天，分享各种有趣的事情。

但今天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陆晋深见她这幅样子，内心莫名腾升出几分不安。

到了大院门前，车刚停下，他开口解释：“杨幼薇是急性子，容易冲动。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回答，她真的会想不开去跳海。”

听到这话，江茉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眼泪随之滚落了下来。

她瓮声瓮气道：“嗯，我知道了。”

陆晋深看到她哭，心神猛地震荡一瞬。

“以后你生日，我都陪你私下过。我发誓再也不会发生同样的事，好吗？”

“以后再说吧。”江茉回得漫不经心。

他们，没有以后了。

江茉背对着陆晋深擦干了脸上的泪。

其实今天她哭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陆晋深，而是想到自己的父母从小把自己照顾的那么好，而自己如今却被一个外人伤害。

难怪爸爸离世后，还惦记着自己。

今天，陆晋深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说爱杨幼薇。

她都没这么难过。

可听到陆晋深的解释，他只在乎杨幼薇性子急，却丝毫不顾及自己这个妻子是否会难堪……

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所谓的尊严，对他不值一提。

回到房间。

江茉正准备去洗漱休息。

陆晋深忽地拿出一个被彩色礼品纸包着的礼盒递到她的面前。

“今年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江茉却没有接。

兴许是出于愧疚，陆晋深把盒子给她打开：“看看，喜欢吗？”

看着眼前这条红色的掐腰连衣裙。

江茉一时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吐出两个字。

“谢谢。”

没有从她脸上看到一贯的欣喜，陆晋深忍不住问：“是不是不喜欢这个款式？我明天重新买过再送来……”

“不用了，我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了。”江茉出声打断道，她心底涌出从未有过的疲惫。

同样的裙子，同样的款式，同样的布料，同样的颜色。

陆晋深前年给她送过，去年也给她送过，今年还是一样。

江茉记得自己上辈子曾经看到过陆晋深给杨幼薇买的礼物。

不管是生日，还是七夕节，又或者是不起眼的小纪念日……

都有礼物。

当下时兴的高跟皮鞋。

松下RF-B20的收音机。

还有托人从国外买回来的巧克力……

没有一件是重复的。

江茉知道送礼物的心意不能用价格来衡量，可是陆晋深连花心思为自己挑选不同的礼物都做不到。

有人说，女人在男人眼中是有不同价值的，他为你花费多少精力多少心思，就证明他有多爱你。

曾经，江茉觉得感情是无价的。

直到看到陆晋深的区别以待……

她才明白，有了对比，爱情自然就有了价格。

陆晋深给初恋杨幼薇的是全部的投入，给自己的则是完全的敷衍，自己怎么敢相信他对自己有爱情？

“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定了蛋糕，晚饭我亲自下厨，给你过生日。”陆晋深又说。

江茉对他所说的，已经没有抱任何期望。

今天是四年来陆晋深第一次下厨。

要是放在上辈子，江茉见陆晋深这么为自己忙前忙后，一定会很感动。

而现在的她，心里却木然得没有一丝波澜和触动。

几个小时后，陆晋深才忙完，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西芹，就做了一道西芹清炒虾仁，尝尝。”

江茉听到这话，却并没有动筷子。

“你记错了，我最讨厌吃的就是西芹。”

“你喜欢吃虾仁，而西芹是这道菜的配料，所以每次我都要把西芹挑干净。”

“挑的西芹放在一边，我从来没吃过。”

第7章

话音一落，陆晋深怔在原地。

他本来想让江茉吃些别的，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爱吃什么。

陆晋深眸光复杂地看向江茉。

“以后你喜欢什么，都告诉我，我会记住。”

江茉却没有回应他，随口扯开话题：“吃饭吧。”

有心的人不用教，无心的人教不会。

不重要了，反正自己后天就要回漠河了。

饭后，陆晋深将蛋糕上的蜡烛点燃，让江茉许愿。

可江茉双手合十还没来得及许，客厅里的转盘式座机电话就响个不停。

陆晋深看向江tຊ茉，而她只是用眼神示意他接电话。

按下接听，是杨幼薇打来的电话。

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陆晋深一挂断电话就连忙起身：“阿茉，我有急事要去出去一趟，你……”

“去吧。”江茉格外大度。

陆晋深迟疑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什么异样，才离开。

等他走后。

江茉一个人对着生日蛋糕上摇曳着火光的蜡烛许下愿望。

“我的愿望是，永远不再和陆晋深有交集，努力做好一个守护祖国边疆的军人。”

吹灭蜡烛。

她一个人吃下蛋糕。

第二天，11月27日。

江茉离开前，倒计时最后一天。

陆晋深还没回来。

广播站的前领导吴艳打来电话。

“小江，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就当是为你送行了。”

“好。”江茉满口答应。

下午五点半，聚丰国营饭店。

江茉和吴艳一起吃饭的时候，饭店里正有人在议论陆晋深和杨幼薇。

“我刚才看到陆团长和杨幼薇走在一起，听说他们两人以前谈男女朋友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现在是又和好了吗？”

“怎么可能，别胡说，人家有老婆。”

吴艳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论，同情地看向江茉：“小江，你没事吧？”

江茉摇了摇头：“没事。”

她早就不在意陆晋深了，不管是杨幼薇还是其他女人，她都不在乎了。

紧接着，两人身后又多了两个姑娘在讨论。

“陆晋深不是有个在广播站做播音员的媳妇吗？没离婚，就勾搭其他女人？这不是搞破鞋吗？”

“别这么说，人家还是保持了距离的。”

“陆晋深长得那么帅，又是个团长，前途无量，那个播音员真是配不上他。”

听到这些，吴艳没忍住，看向那个正在说话的年轻姑娘。

“什么时候看婚姻，是比较工作了？你以后的工作，要是比不上你丈夫，你也把他让给别人？”

此话一出，那姑娘顿时涨红了脸。

吴艳还想说什么，被江茉拉住。

“吴姐，算了，我们走吧。”

从国营饭店出去。

吴艳为她打抱不平道：“这四年来，你为陆晋深付出了多少，难道他不知道吗？外界那么多的传言，他也不管管。”

“都过去了。”江茉听到这话，却依旧很平静，如同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从小到大，她的父母都很相爱。

她一直觉得，爱情就应该像自己的爸爸妈妈那样，全心付出，彼此体谅。

江茉曾经一心以为付出会比得到更让人心安。

可现在，她学会了先爱自己。

陈怡看着江茉，不由得替她难过：“陆晋深心里既然没有腾干净，当初就不应该来伤害你。他既然忘不了杨幼薇，为什么还要和你结婚？”

想到从前，江茉眼睫低垂，掩去眸中暗涌的情绪。

“四年前，我陪着他康复，我们对彼此许诺会永远陪着对方。”

“我做到了我的承诺，是他先违背诺言，我问心无愧，他也不值得我再为他难过。”

她的语气中满怀着对新生活的向往：“等我回漠河，我会好好地重新开始生活。”

陈怡忍不住又问：“如果有一天陆晋深后悔了，你会回到他身边吗？”

江茉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离开他，我的人生会有一千种可能，但留在他身边，我的人生就只会有一种可能。”

“所以，我不要。”

第8章

江茉离开前最后一天的夜里。

陆晋深依旧没有回来。

江茉在家里收到了他打来的电话：“今晚要出任务，不回来了。”

“好。”江茉回。

早在几分钟前，江茉就给陆晋深的战友李享荣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