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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接过谢忱递来的账本，仔细翻着账本，指尖滑过谷田、谷粮年底分红的一百两，又看向人工费，原材料，等各种费用。

最后停在总额上，麦粒香净挣一千九百两。

谷栗长长松了口气，合上账本冲谢忱笑道，“这两年挣点钱全投铺子上了，这回可算能喘口气了。”

谢忱抬手蹭了蹭她微胖的脸颊，眼中盛满宠溺，“有我在，你可以活得更潇洒肆意些。”

谷栗呢喃道，“潇洒肆意？....对......潇洒肆意。”她豪气万丈一巴掌拍在桌上，瞬间将谷田扒拉好的算盘珠崩散。

谷田从一堆账本中抬起脑袋，一脸愤恨地盯着他姐，然他姐眼里并没有他。

谷栗深吸一口气指着账本，“拿二百两给我婆母，再拿二百两给我爷奶。”

谢忱见她咬牙切齿才掏出四百两，逗得哈哈大笑，“好，一家二百两，年货另算。”

人为什么挣钱，不就为了家人过上好日子，以前她没本事，让全家人照顾她，如今她挣钱了，岂能让亲人受苦。

账上留够周转资金，谷栗便拉着谢忱开始备年货。

沈氏穿的还是去年棉袄，换了，今年给她买件兔毛斗篷，配个兔绒抹额。

谢莹身体发育，以前衣服都不能穿，换了，都用细布做。

谢轩总穿他哥旧衣服像什么话，换了。

可在选谢轩礼物时，谢忱眼底藏着狡诈，“他不常说自己是男人么？男人穿这么好做什么，送一支毛笔得了。”

“啊？”谷栗错愕，对自己弟弟下手这么狠么？

腊月十九，谢轩正式沐休。

十二岁少年，拿着一支毛笔不可置信地看着谢忱，“哥？我的新年礼物？”

谢忱忍着笑挑眉嗯了一声，谢轩不可置信地用手画个圈，把谢莹新衣服，新头饰，新鞋一并概况。

质疑道，“我妹的礼物？”

谢忱轻咳一声，“男人么？学业为重。”

谢轩将胳膊伸直，袖子短得已经露出手腕，“大哥，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噗嗤，谷栗实在忍不住哈哈笑出声，她走到谢轩面前将他手中毛笔抽出。

“你哥逗你呢，他知道你今天沐休，特意等你回来一起去买。”

谢轩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看着全家都有一堆礼物，他就一支毛笔，一时无法接受。

成衣铺子。

谢轩穿着一身灰色长袍，局促地站在二人身前，他从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以前都是大哥剩什么他穿什么。

谢忱抱着膀站在一旁笑望他，谢轩被看得耳朵通红，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服，“好，好看么？”

谷栗将一件蓝色锦袍递给他，“试试这件。”

“还试呀？”他从十几文的衣服试到一两银子，试得他心直突突。

蓝色本就贵，他又没挣钱，哥嫂供他读书已经花不少钱了，他怎好意思穿这么贵的衣服。

谢忱看出他的窘迫，接过谷栗手中衣服，大手按在谢轩肩膀上，将人推进屋。

“让你试就试，大男人磨磨唧唧。”

谢轩捧着锦袍良久才脱下灰色长袍，换好后走出。

谷栗眼中闪过惊艳，她知道谢家男子长得漂亮，却没想谢轩小小年纪就如此耀眼。

“就要这件了，”谷栗拍板定夺，顺便扯过同布料斗篷罩在谢轩肩头，真真是俊俏少年郎。

谢忱眼中满是欣赏，这才是他弟弟该有的样子，是真正学子该有的样子。

谷栗将谢轩从上到下换了个遍，又带着他吃了顿暖锅，几人约定两天后带着礼物回永安村过年。

永安村，谷家。

赵氏最近发现谷老二有些反常，不是坐在角落里发呆，就是傻笑。

“想什么呢？”赵氏脱鞋上炕，将炕桌移到炕梢，拿起炕柜上的被褥开始铺炕。

良久没听见谷老二回来，伸手推了他一下，谁知就这一下却把谷老二推炸了。

他像被火燎了般，蹭下站起怒道，“你干什么？”

赵氏瞬间懵了，她没干什么呀？她一天也没惹谷老二，他发哪门子邪风。

“起开，别挡着我铺褥子。”

赵氏面色不悦，拽过褥子刚摆好，就被谷老二一个大力扯去，赵氏连带着被褥一起摔下地。

“我叫你铺，我叫你铺，”谷老二疯了般踩踏被褥。

赵氏摔得头晕目眩，脑袋还没清醒就见谷老二在祸害被褥，她伸手去推谷老二却被对方带得一踉跄。

自从糕点厂停工，谷老二再也没机会去见杨三妹，他将这些天的怨怼都算在了赵氏头上，哐哐哐，下脚毫不留情，被褥被踢得棉花翻飞。

“谷老二我和你拼了，”赵氏疯了般冲上去就开始撕扯，家里刚吃几天饱饭，他就还是祸害被了。

这都是花钱买的，他没能耐挣钱，祸祸人倒是比谁都厉害。

屋里吵闹声很快引起各房注意。

谷田率先冲进屋里，入眼的便是赵氏骑在谷老二身上，扯着头发抡拳头。

“娘，娘，冷静些，”谷田快速冲上前，一把将赵氏抱了下来。

十三岁少年，也不知哪来这么大力气，硬是将赵氏压了下去。

谷老二脸被挠花了，头发披散下来，跟疯子一样坐在地上一声不吭，早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屋里陆陆续续进来人，丁氏看了眼狼狈的谷老二，转身推着谷老大回屋睡觉，顺便警告谷粮和胡妮别过去。

宗氏和谷老头站在屋里，看着满地狼藉，深深吸了口气，棉花很贵的。

“谁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宗氏冷声开口。

赵氏气得脸色涨红，指着谷老二，“也不知发什么疯，扯过被就开始踹，害得我一头栽下地。

“老二，大过年的谁惹你了？”

谷老二答不上，家里没人惹他，他只是想见杨三妹而已。

宗氏见他默不吭声，深深叹了口气，无力道，“你今晚去谷田屋里睡吧。”

第88章 谷家礼物

谷老二被打后消停不少，一连两天没敢出现在赵氏眼前，每晚默默烧炕铺褥子，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毕竟赵氏下手是真狠。

腊月二十三，小年。

谷栗一早就带着礼物过来看谷老头和宗氏。

主屋内。

谷老头摸着烟杆笑得合不拢嘴，“送这做什么，多贵呀。”

铜色的烟斗配上乌木烟杆，烟杆上挂着黑色绣金丝祥云的荷包，怎么看都贵气。

谷老头拿过烟簸箕，将烟丝一点点塞进荷包里，又将荷包重新挂到烟杆上。

他轻咳两声，将烟杆插进腰间，背着手道，“一天没动了，我出去转转。”

大冬天出去逛逛，大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不用想就知道出去干什么。

“站住，身体刚好些，哪也不许去，”宗氏出声戳破他的小心思，谷老头尴尬地看了眼众人。

嘿嘿笑了笑，又坐回了炕上，炕头暖烘烘得，烤得他面颊有些烫。

宗氏轻轻抚摸布料，她不敢太用力，怕粗糙的手挂起丝，“这丝绸真好看，阳光一照竟然会反光。”

一匹丝绸少说要一两银子，谷栗一口气买了五匹，这还不算细布和粗布。

宗氏是既开心又心疼，嘴上不停抱怨，“你这孩子，花钱总是大手大脚，你婆母不容易，别啥东西都往家拿。”

出嫁女出嫁女，哪有谷栗这样的，谢忱也是啥都听她的，想到谢忱满心满眼都是谷栗，宗氏忍不住勾起唇角。

她这小孙女命就是好。

谷栗坐在宗氏身旁，笑呵呵听她唠叨，“奶，这些布你看着分，我娘要是惹你生气，一匹都不给她。”

本还笑得合不拢嘴的赵氏，一听这话瞬间瞪大了眼睛，这闺女莫不是疯了，她可是亲娘呀。

丁氏满眼羡慕地看着这对母女，想到自家闺女不由偷偷叹了口气。

宗氏闻言哈哈大笑，将布匹分三堆，指着其中两堆笑道，“都搬回去吧，今年新衣服你们自己做。”

“哎，好咧，”赵氏应了声，抱着布匹就出了主屋。

谷栗等丁氏走后，才从身后取出个荷包。

“当~当~~”

“哎呦，别晃，”宗氏被眼前荷包晃花了眼，伸手接过便感知出里面的东西。

她不可置信地打开荷包，一个圆滚光滑，没有任何纹理的银镯子露了出来，宗氏震惊地合不拢嘴。

谷老头不由坐直身体，浑浊的小眼睛瞪得非常大，“天哪，老婆子，你竟然有银镯子。”

宗氏猛然醒神，将荷包往谷栗手里一塞，“你这孩子，咋啥都往家拿，这镯子要是被你婆母知道，日子还过不过了。”

谷栗被她推得，险些没栽倒在地。

“奶，你就放心戴，你孙女不是吃白饭的，镯子还是能买起的。”

谷栗不由分说地将镯子套在宗氏手腕上，宗氏急得反手就要摘，却被谷栗按住。

宗氏苦了一辈子，什么首饰都没有，脑袋上戴的还是木簪子，谷栗拉起她的手，悬在半空示意她去瞧。

“好看吧，来年我再给你买一只。”

宗氏忍不住翘起嘴角，瞪了她一眼，“还买，也就你命好摊上谢忱，换个人都得打飞你。”

谷栗笑着掏出怀里二百两银票，塞进她手里，“好好好，打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