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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凉月微微一笑：“正因为我无基无用，就算侥幸苟延残喘，又如何能担得起复兴一族的重任？更何况——”

　　“更何况人人道凶兽肆虐是天意轮回，难道各位就没有想过其中人祸？”

　　戚长华此话一出，场上顿时众说纷纭。

　　“人祸？”

　　“什么意思？怎么会是人祸呢？”

　　“难道是有人故意解开封印？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这种毁天灭你背族德的事，我们族人是绝对不会做的！”

　　安凉月心中更是一片混乱，她不明白戚长华当着各位长老的面信口开河的目的为何。

　　“你倒是说清楚，什么叫做人祸为乱？难道你是怀疑当年族人中有叛徒，故意解开了凶兽的封印？”

　　戚长华淡定平静地看着她，摇摇头：“我没有说是伏羲族人，我更愿意相信，是外来人所为。”

　　从安凉月死去到戚长华决心替她挽救伏羲全族之后，他花了一个月时间查遍了关于北方封印的相关资料。

　　这次下界来，就是为了求证他当初的怀疑。

　　为什么数百年来从没有过动荡的封印，在他和梅朝颜温千冷三人来到伏羲漠北地界，结识灵女安凉月之后的下一个周期，就偏偏出现了这样的异动。

　　安家幸存的唯一的儿子安云延在发狂之前，更是对他说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你是坏人，是你放出凶兽的，是你。」

　　戚长华不明白这话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这绝对不会是平白说出口的疯话。

　　所以他宁愿假传仙帝御诏，把伏羲族人迁回漠北，也一定要查清真相，守住封印。

　　这是他唯一能为安凉月做的了，却是做梦也没想到，如今十六岁的灵女阿黛竟然会是安凉月的意外转世。

　　又阴差阳错地借助了合元神树的果实，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和能力。

　　看到她昨日在灵堂上对安公的情感，以及对自己说出的那些话，戚长华就知道，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记忆是真的，不愿与他相认也是真的。

第25章 破阵

　　“所有人都已经启程了么？”

　　戚长华来到村口的那棵苦无树下，看到女孩一个人站向北方的身影。

　　敛了敛声音，他慢慢走到她身后。

　　东海的风都是潮湿的，女孩的长发贴在圆润的脸蛋上，乌黑的眸子闪着若隐若现的光。

　　“嗯，都走了。”

　　安凉月胸中浊气一舒，回头淡淡看了一眼戚长华，随后迈开步子往院子去。

　　左边的水缸上面石头青苔的方向反了，右边的竹席沉淀了灰尘，上面有个浅浅的手印。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肯定没走！”

　　安凉月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果不其然，一左一右，一北一南，两个少年灰溜溜地钻了出来。

　　“阿黛，我们不走。”

　　北河恳求道：“我们生来就是给你当护卫的，你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南星点点头：“你有灵女的使命，我们也有护卫的使命。”

　　安凉月心中横过一抹深刻的暖流，那一瞬间，她是有感觉到遗憾和自责的。

　　安凉月转世成为一个叫苏黛的女孩，她本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轨迹，自己的决定和选择。

　　可现在，合元神树的仙果阴差阳错地让她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把安凉月的一切都移植到了这个女孩的身上，也就等同于抹杀掉了真实的苏黛。

　　这对于苏黛，对于从小爱慕着守护着她的南星北河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

　　“那我命令你们——”

　　安凉月心一横，刚想开口时，却被身后的戚长华制止了。

　　“阿黛姑娘，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与其让他们在安逸的后方遗憾一辈子，不如让他们真正英雄壮烈一回。”

　　“你也知道他们都是血气方刚？”安凉月冷笑着撇过一眸，“是，谁年轻的时候不做点一时冲动犯糊涂的事？可一旦选错了路，害得就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戚长华胸腔一阵钝痛，他明白，安凉月影射的是什么。

　　轻轻咳嗽两声，戚长华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两人留下，帮我们一起布施天遣五行阵——”

　　“你说什么？你要开启天遣五行阵？”

　　安凉月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太过震惊，一时顾忌不到自己说出口的话已经完全超脱了少女阿黛的认知。

　　天遣五行阵是仙界最高镇法，其中发阵者必须是法力高强的先君级别，其余四行六界皆可。

　　但阵法一起，献祭法阵者，必将灰飞烟灭，永世不入轮回。

　　“戚长华你疯了啊！”安凉月的心怵然而颤，“你竟然要以身换命？就算你要留下南星北河，我们也才只有四个人。”

　　“还有我呢。”

　　清冽的声音从天而降，白衣胜雪的温千冷手拿纸扇，笑眯眯地落在安凉月与戚长华面前。

　　“这种丰功伟绩的事，我怎么能不参与？”收拢纸扇，温千冷轻轻地将扇面拍打在戚长华肩上，“长华兄，你太不够意思了，你知道我这令人苦恼出身血统，想要个仙位列班有多难？为什么不带我一起立功？”

　　“温——”

　　安凉月一个字刚脱出口，赶紧收住了后面的话。

　　“这位小妹妹，便是伏羲族的灵女苏黛姑娘吧？”

　　说着，他微笑上前施礼，却被戚长华狠狠瞪了一眼。

　　“废话休说，既然来了就该做什么做什么！”

　　温千冷的母亲是青丘狐妖，作为先帝君的私生子，身上怀着半仙半妖的血统，自然是为两届不容的存在。

　　他表面上看起来豁达，其实心里多少还是希望能找到自己的根属。

　　而戚长华也是作为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中，最令他死心追随的。

　　他说，自己既然来了，就算是你炸成了灰，我也得负责把你带回去。

　　“温大夫，先别说这些了，你帮明夜上仙看看伤，我去准备明天下封印的东西。”

　　“她知道我是大夫？”

　　温千冷抱着手肘，意味深长地看着安凉月的身影。

　　戚长华狠狠剜了他一眼：“伏羲族的灵女，劝你别打鬼主意。”

　　“哈，四十年前劝你的那个人，还是我吧？”

　　温千冷开了一句有点作死的玩笑，戚长华的脸色微微一变，没再说话，转身而去。

　　“哎，你别走，阿黛姑娘不是说你受伤了么？让我看看。”

　　“我没事，我去看看那两兄弟，如果真要起阵，他们要学的东西还多着，时间有限。”

　　戚长华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6章 忘情

　　“这就是镇守灵兕的冷寒礁。”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来到封印口。

　　可以看到四周粗壮的封印铁链时不时发出撼动的鸣音，距离下个月月圆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了，如今周围连镇守的族人都被安排一并撤退，安凉月明白，这是要背水一战了。

　　“天遣五行阵的立阵门在东北方，”戚长华对几人吩咐站位，“在月圆之夜前，我们先把外封印启动开。”

　　“现在就启动么？”安凉月觉得这样还是太过冒险了，“外封印一旦开启，万一灵兕趁机出逃——”

　　“我就是要他逃出来，趁着内印枷还没有到达最弱的时候，诱它元神外泄，反而有机会搏一搏。”

　　等到它两层封印都破开的时候，就算启动仙界最高法阵，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戚长华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更何况，他的贪心不仅限于此。

　　他要阿黛活着，要护她和那两个兄弟一起，活着回到他们的漠北家园。

　　“我和温千冷先布阵门，你们三个到一旁去准备一下。记得我教你们的心法和身位，一旦有差池，一切将功亏于溃。”

　　“你真的放心把这么重要的责任，只交给这三个加起来还不到五十岁的少年人？”

　　三人走开之后，温千冷双手抱肘，若有所思地问道。

　　戚长华看了他一眼：“当初，师父派你我和阿颜三人下漠北历练时，第一次接触灵兕的北方朱雀封印，三个人加起来也不到五百岁，跟他们几个......其实差不多。”

　　温千冷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你这话说得，能一样么？你可是仙界首屈一指的战神，我和阿颜虽然没有那么过人的天资还是能力，但也算是——”

　　“但年轻的时候，谁都是会犯错的。”

　　戚长华淡淡看了温千冷一眼，专注手里的阵门，没有再说话了。

　　“明夜上仙。”

　　这时候，安凉月突然去而复返，可能在他们两人后面已经听了有一阵的。

　　等他们把话说完了，自己才走上来的。

　　“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何物？”

　　戚长华转身过来，温千冷似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