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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顿了一瞬，刚想开口，眼前却忽然闪过一丝白光。

一辆大卡车冲着他们飞驰而来。

余歆沐瞳孔骤然紧缩，猛地打转方向盘，却已经太迟，一阵天旋地转间，余歆沐只觉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随即，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耳边是火焰燃烧的声音，和警笛的呜鸣声。

余歆沐恍惚地睁开眼，之间身边围着很多人，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紧张地围着她。

眼前的视线是模糊的，她看向四周，血，大量的血，所有的血液都从一处地方流向四周。

她心口骤然一怔，怔怔抬头看去，就见沈历钎跪坐在地上，他浑身都是血，一块硕大的技术碎片，插在他的肩膀上，触目惊心。

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意一般，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那孩子也是满身的血。

他恍惚困兽一般，不许任何人靠近，只是抱着那个孩子，低着头，细碎的碎发遮住了眼睛，有血液从发丝滴落，落在脸上，混合着透明的泪水，落在了尘埃里。

余歆沐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她想问发生了什么，想问小轩怎么样了，可她全都问不出口，下一刻，又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跟沈历钎相知相爱，却又走向不同的结局。

梦里，小轩冷眼说你不是我妈妈，却又在下一刻，泪眼朦胧地喊她：“妈妈，能不能抱一下我……”

余歆沐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在医院，她慌忙拉住病床前的余淮。

“小轩呢？她怎么样了？”

余淮眼神一片沉寂：“卡车司机是半年前工地死者的哥哥，警察已经将他控制了。”

余歆沐定定看着他，又问了一遍：“小轩呢？”

“……”

“回答我！”

余淮深吸一口气，看向她：“他死了。”

“轰——”的一声，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开，余歆沐心脏骤然疼得喘不过气。

余淮叹了一声：“那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

“可他是冲我来的。”

余歆沐闭上了眼睛，泪水滚滚而落：“我要见沈历钎。”

傍晚的晚霞鲜红如火，透过落地窗落在沈历钎的眼底，一片死寂。

余歆沐看着他，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良久，才哑声开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沈历钎顿了片刻：“你想起来了？”

“是！”余歆沐情绪陡然崩溃了，她咬牙道：“为什么来这里！带着他一直在你们的世界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来我的世界！我从来都不想见到你！”

她哽咽着喊道：“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你们……”

沈历钎静静看着她痛苦的模样，颤抖着闭上眼睛：“我知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很快，你就不用再见到我了。

……

隔天，医生带着报告单走进了余父的病房，在余歆沐期待的眼神中，沉声道。

“患者的肾源，找到了。”

第三十四章

肾脏捐献手术在七天后。

余歆沐道：“请问捐献者是谁，我想亲自去感谢他。”

余父于她而言，十分重要，给她生命，教她说话，教她走路，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如此无私的爱她，这个肾脏如同给予了余父再次的生命。

医生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抱歉，捐献者不愿意透露姓名。”

余歆沐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余淮轻拍着她的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情，不要再勉强了。”

余歆沐看着他平静的眼睛，心情缓缓平静下来，转头看向医生。

“那麻烦您代我向他说一句，万分感谢。”

……

两天后，小轩的葬礼。

他在这个世界没什么亲人，所有的亲属也不过余歆沐与沈历钎。

沈历钎轻轻扫过墓碑上小轩的笑脸：“谢谢你能来看他，我以为你不会来。”

余歆沐心口刺痛，转过脸去：“他是我的孩子。”

有时母爱就是这样偏执，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只要孩子走到你面前，哭着喊你一句妈妈，就仿佛过去的一切都能过去。

她弯腰，将乐高放在了墓碑前，忍了忍，还是红了眼眶。

“他会回到那边的世界去吗？”

沈历钎道：“不知道。”

“你呢？”余歆沐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沈历钎眸光微动，晚夏的风还是有些热，可落在脸上，却空落落地疼。

他问道：“你想让我回去吗？”

余歆沐沉默地看着他，良久，才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见到你。”

她说：“沈历钎，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扰我。”

“即使是我也不行。”

沈历钎笑了，笑容中夹杂了些许沉痛，他问道。

“我记得你快要生日了，在下个月。”

余歆沐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顿了顿：“对。”

沈历钎微笑着看她，柔和的夕阳落在他脸上，为他赋予了一层不属于他的温柔。

“我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墓园外，黑色的SUV停在路边，余淮靠在车前，看着远处的夕阳，神情淡漠。

碎发吹散在风中，他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

下一刻，烟就被一只手抽走了。

“说了戒烟。”

余淮看着余歆沐，勾了勾唇：“我没点燃。”

“那也算！”余歆沐气不打一出来：“你忘了你爸怎么死的了吗？不就是抽烟抽成了肺癌？”

余淮挑挑眉：“怎么？担心我？”

余歆沐道：“我就是怕你死了。”

“怕？”余淮冷冷看着她：“你还知道怕？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出车祸的时候，我有多怕？”

余歆沐一愣，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别开了视线

余淮伸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和他对视。

“你知道那天我接到那通电话的时候有多怕吗？”

“余歆沐。”他喊着，声音沙哑了下去：“我从小就没有家人，没有人爱我，也不会有人陪着我，我只有你。”

他从未露出过如此伤心的表情，整个眼睛仿佛都化为了一潭秋水，仿佛只要有落叶就能轻易割碎他的心。

余歆沐的心骤然一痛，刚想说什么，余淮却按住了她的唇。

他闭上了眼睛：“我喜欢谁，我最珍惜谁，我为了谁每天担惊受怕，我的心意……”

“你……真的全看不见吗？”

第三十五章

七天后，手术当天，晴空万里。

病房内余歆沐在病床前安慰着余父：“打完麻药你就睡一会，很快就出来了，别怕啊。”

余父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还会怕这个？”

他看着余歆沐，又看了眼余淮，凑近她低声道：“我做手术的期间，你别跟哥哥吵架，要跟哥哥一起安慰你阿姨知道吗？”

吵架？

余歆沐回头看了眼余淮，四目相对，纷纷红了脸移开视线。

“放心吧。”余歆沐故作镇定道：“我肯定乖乖的，您就放心手术去吧！”

余父看了她半晌，才放下心来，任由医护人员将他推进手术室。

余歆沐目送他进手术室，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是沈历钎打来的，眼神顿时暗了下去。

一旁的余淮看着她的神情：“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