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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鹤霖望着车窗外倒流的景色，心绪始终难以平静。

冷风呼呼往半降的车窗里灌，孟鹤霖心里却感到一丝莫名的温暖。

可没想到的是，命运总是太捉弄人。

孟鹤霖刚一下车，就正撞上刚从医院门口走出的顾小如。

第13章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顾小如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脸色有些苍白，阔步朝孟鹤霖走去，眼底是无法克制地思念，几乎是极力压抑着，才没有当场失态。

“我还以为，你要躲着我一辈子。”

孟鹤霖除了刚开始的诧异，望着她的目光却渐渐只有平静：“我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要躲着你的理由。”

“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交集。”

一字一句，一瞬间像是抽走了顾小如全部的力气，眼尾泛着红。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郁色匆匆，基本都没有心思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只是偶尔仍会投来一两个眼神。

顾小如紧紧将孟鹤霖抱住，仿佛要将他融入骨血，将头靠在他肩膀处，声音发闷：“是，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已经和杨牧安彻底断了联系，原谅我好不好？”

离开孟鹤霖的这几年，没有人会再给她提前做好便当，到点提醒她要按时吃饭。

她忙到现在犯胃病进了医院，也没有人会再贴心地照顾着她的饮食。

更没有人会提前给她熨烫好第二天要穿的衣服，精心搭配。

更没有人会在家里还一盏灯，等她回家。2

她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看着那些为孟鹤霖和未来宝宝买的东西，简直快要疯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你，孟鹤霖，我很想你。”

“我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已经痊愈了，但我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为我们的孩子准备的。”

孟鹤霖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没有回应。

他从没见过顾小如如此放低姿态的一面。

看着曾经被他放在心尖上遥不可及的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低声祈求他的原谅。

孟鹤霖却只有如死水般的平静。

他曾经有多奢望顾小如能够对他温柔上心，现在听到这些话就觉得有多讽刺。

即便过去再爱，如今，他也已经是真的放下她了。

半晌，他从顾小如怀抱里挣脱，平静地缓缓开口：“不用费心了，顾小如，我们已经到此为止了。”

顾小如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唇角紧抿，声音带着微不可察地颤抖：“不……我好不容易才认清自己的心，孟鹤霖，我爱的人是你，想要以后共度余生的也只有……”

孟鹤霖蹙眉冷声打断她：“顾小如，我爱了你五年，你现在才认清，不觉得有些太晚了吗？”

“你当初跟我结婚，只是为了刺激杨牧安，带我常吃的那家餐厅，其实也是杨牧安最爱的餐厅，杨牧安一回国，你满心满眼就全放在了他身上，甚至魂不守舍。”

顾小如一愣。

没想到孟鹤霖一直以来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没说。

孟鹤霖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更何况，我们婚姻，就算没有杨牧安，也迟早会走到尽头的。”

“我已经不想再辛苦维持这一段单向付出的婚姻了。”

他眼底毫无波澜地平静，如刀似刃般深深刺痛了顾小如的心。

顾小如眸光微震：“我知道当初我们结婚匆促，什么都没准备好，是我对不起你。”

“但至少……再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可以吗？”

“好啊。”孟鹤霖看着她，轻轻一笑：“我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第14章

顾小如眼眸亮了亮。

“只要我做得到，你尽管提。”

孟鹤霖也知道，她向来舍得为他花钱。

可他要的不是这些。

“我只需要你从现在开始，彻底从我眼前消失，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

顾小如的脸色随着他的一字一句愈加苍白：“不行。”

“只有这个不行。”

她声音沙哑，最后两个字似乎还带着一些颤抖。

孟鹤霖不说话了。

顾小如脸色苍白，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此刻她眼下泛着乌青，双眼血丝密布，显得十分憔悴。

胃部又隐隐抽痛起来，她深蹙着眉，薄唇紧抿。

清冷的眉眼柔和下来，望着孟鹤霖时，眼中仿佛流淌着霞光。

顾小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里面放着一枚做工精美的金戒指，开口绕过这个话题。

“这是我想要补偿给你的纪念日礼物，也是我当初想要送你的那份惊喜。”

孟鹤霖没有接，眼底闪过一瞬错愕，不仅没有丝毫欣喜之情，反而有些讽刺。

“你当初要告诉我的消息，难道不是正式决定和杨牧安在一起了吗？”2

顾小如一怔，长眉紧蹙：“当然不是！”

“我早就已经决定和他结束一切了，怎么可能会答应和他在一起？”

孟鹤霖顿时恍然，那天杨牧安的话只是说给他听的而已。

可是如今明白了误会又能怎样呢？

顾小如以后和谁在一起，他都不在意了。

半晌，他轻笑了一声：“礼物贵重，顾营长还是自己留着吧。”

“我还要工作，就不奉陪了。”

说完，孟鹤霖绕过她就要径直离开。

擦身而过之际，顾小如却紧紧握住他手腕，声音很轻地问：“那我们还能有个孩子……吗？”

问出这话时，她其实就已经不抱希望。

孟鹤霖对她决绝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她还是不甘心。

孟鹤霖直接抽出了手，平静地看着她。

顾小如的心也在这一片静默中一点点沉坠下去。

她知道答案了。

怔然的片刻，孟鹤霖转身走进了医院，再没回头看她一眼。

胃痛似乎更严重了。

痛到顾小如站在原地，弯下了腰，紧咬着的唇几乎尝到了腥甜，那股汹涌地痛意也依旧没有半点停歇。

直到天色渐暗。

顾小如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家，麻木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门前站着一道身影，像是等她很久了，怀里还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可顾小如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便径直略过。

杨牧安脸上的微笑渐渐凝固。

“你现在连对我说句话都不愿意了吗？”

“明明只要你点头，我们就可以重新在一起，不好吗？”

“他已经不爱你了！”

顾小如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莹白的月光倾泻而下，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她身上，朦胧之中显得十足俊美清冷，让人看不透，摸不清。

“小如。”他一把扯住她的衣袖，嘶声道：“孟鹤霖他就是在故意耍你，折磨你，你还不明白吗？！”

顾小如终于缓缓回过头，在杨牧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开口。

“我明白，我心甘情愿。”

第15章

寂静的夜晚，安静得仿佛能听得到呼吸声。

“可是小如，你爱的人一直是我不是吗？！”杨牧安低声质问着。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潮涨潮退的海浪，疯狂叫嚣着不甘。

“你和他结婚明明就不是出于爱，现在离了对你来说不是解脱吗？”

顾小如静静看着他，挣脱杨牧安扯住她的那只手，薄唇微启。

“杨牧安，有件事，我从一开始就和你说的很清楚了。”

声音比寒夜沉凉，理性到冰冷。

杨牧安看着眼前的顾小如，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人，却在此刻感觉异常的陌生。

“我是绝不会离婚的。”

杨牧安愣了很久，机械般地摇摇头：“可是……可是为什么？”

“我不明白，小如，你为什么要赔上一辈子，跟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

“杨牧安，这已经不是爱或不爱的问题。”顾小如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透着股死气。1

“我跟他在一起是在经营着一个家，不再是谈恋爱你情我愿那么简单的关系。”

顾小如眼尾微红，寒凉的晚风吹着她干涩的眼角，涌上一股酸涩。

她本来，本来可以和孟鹤霖有一个好好的生活。

如果她没有在孟鹤霖手术期间去照顾杨牧安，如果她能早点认清楚自己的心，对他好一点，如果她可以一早就和孟鹤霖坦诚说清楚和杨牧安的一切……

那么她现在应该回到家，就能见到躺在沙发上等待着她的孟鹤霖，桌上还有刚做好的冒着热气的饭菜。

他们会有一个孩子，等孩子出生，她就可以给宝宝冲奶粉，做辅食，陪着孩子做游戏，而孟鹤霖就坐在沙发上，笑着给他们记录下视频。

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顾小如，我也可以跟你一起经营一个家，我们也可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宝宝，我保证会比那个人做得更好，我也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杨牧安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脸上流着泪，连声音都拔高了。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我只有你了啊……”

他单薄的身影站在阴影里，杨牧安说出这些话，走到这一步，已经是相当于站在了悬崖边上。

他放上了自己的全部筹码，只为了能让顾小如重新成为自己的依靠，不惜丢掉一切。

杨牧安以为，他为了顾小如牺牲如此，她一定会动容的。

毕竟他们曾经也相爱过。

可是一声孩子的啼哭打断了他的思绪。

孩子被他拔高的声调彻底吵醒了，开始哭个不停。

顾小如长睫低垂，他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只听到她好听的声音响起，提醒了他一句：“孩子哭了。”

顾小如抬腿就要走，杨牧安这才如梦初醒，可他顾不上哄孩子，急忙追上顾小如，抓住她的胳膊，眼眸沾染上了委屈的神色。

“我知道了，小如，你不想离婚的，我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