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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黎襄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单独上门来暗示他一番。

　　见夜翊宸心存疑虑，开门见山，黎襄却沉默了许久，随后才缓缓开口道，“本侯只是想让王爷知道，黎府与王爷您，不一定要一直做敌人。”

　　黎襄这是在示好，但偏偏话却又说得异常婉转。

　　夜翊宸只是略微蹙眉，脑海中忽而闪过黎陌桑方才送来的手书，疑惑的思绪突然间有了一个朦胧的答案。

　　黎陌桑在信中说，让他帮着找找从地牢中逃出来的另一个人，此人能成为证明柳玉儿和柳家与夜景之结党营私的人证。

　　既然能与柳玉儿搭上线，那肯定不会是男子，否则光是避嫌就够麻烦的了。

　　如果是女子...

　　再加上，黎襄如今的态度...

　　莫非...那与柳家联络的人，是黎清清？

　　当时她被拖下去处死后，他和黎陌桑确实没有去确认过她的尸首...

　　更何况当时负责执行的也是夜景之的人！

　　黎陌桑也在手书中提起，那关押在地牢中的第二任受了伤，应是东漠所为。

　　看来东漠是对黎清清起了歹心，但裴府上下既然都无人阻止，那黎清清自然不为夜景之看重...

　　一瞬间，夜翊宸将所有细节都联系了起来，眸光一瞬微眯，其中透着一份玩味的笑。

　　“不一定做敌人...”

　　夜翊宸重复了一遍黎襄的话，随后又抬起眼皮，直勾勾盯着他，仿佛洞穿了一切般。

　　“黎军侯说笑了。如今陌桑和景王交好，或许不过多少时间，你就不是本王的岳丈了。”

　　“怎么在这节骨眼上，黎军侯要和本王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是为了别的女儿？”

　　“可黎清清，不是已经死了么？”

　　这番话，再加上夜翊宸的眼神，让黎襄心头猛然一颤。

　　难不成...夜翊宸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啊...

　　黎清清还活着的消息，应该只有景王府的人知道。

　　黎襄紧张的脸色都白了，虽只字未言，但这反应却让一切都昭然若揭。

　　夜翊宸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面对送上门来的示好，他自不会拒绝。

　　“黎军侯别紧张，本王不过是说笑一句。”

　　“你到底是陌桑的生父，既然你帮助了本王，本王自然可以不计前嫌。”

　　“只是不知黎军侯除了营帐一事，还有什么别的想帮助本王？”

　　夜翊宸见好就收，没有过多的在黎清清的事情上多纠结。黎襄也明白了他方才只是试探，不会过多的窥视此事，更不会将此事放到明面上来说。

　　“王爷若有需要，只管联系本侯，本侯，在所不辞。”

　　黎襄说着，又深深鞠了一躬。他混迹官场多年，知道花言巧语不如一句实在话来的更让人放心。

　　况且，既然他猜到了黎清清的存在，想必也明白了今日他来求助示好的缘由，也该明白自己与他合作的决心。

　　夜翊宸垂眸看着黎襄佝偻着早已尽显年岁的身型，为了他的小女儿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在这摄政王府中卑躬屈膝，一时之间，他竟生出几分悲哀。

　　从前，他也想过将黎襄收归于自己阵营中，以此掌握全部的军政人脉。可是他从来没有成功过。

　　那时的他哪曾想过，黎襄的归顺竟然如此突然，又如此轻而易举。

　　他替黎陌桑感到悲哀。

　　黎襄从来没有真正呵护过她，不过没关系，从此以后，他会好好保护她，绝不会让她再受半分委屈，更不会让她今时今日的处境再现。

　　“既然黎军侯这么说，那待到本王需要你时，自会与你联系。”

　　“谨遵王爷吩咐。”

　　黎襄谦卑地应下，随后便离开了摄政王府。

　　他前脚刚走，檩羽便神色匆匆地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可是京南出了什么事？”

　　“是，王爷。”檩羽急忙回禀，“原本工部联系好的木石材料商突然说货船受阻，似乎是下游的河道出了什么问题，修复河堤以及良田的材料要半月才能运抵京城。”

　　“可是，百姓们哪里还能等的了这么久啊。”檩羽说着，又往前凑了一步，悄声道，“而且占星司里，我们的人也递过来消息，说虽然这两日艳阳高照，但从后日开始又有大雨降至。”

　　“若是修复不了堤坝，怕是大雨一落，现在的营地也要被冲垮...”

　　夜翊宸闻言，低眉深思片刻。

　　按照规矩，既然由工部承担了修补河堤良田的一应事宜，那么从采买到工匠都只能是工部负责。

　　但是，既然他们联系的材料商无法运进来修补材料，而修补一事又迫在眉睫，那应该可以逾矩一次，由负责赈灾的人员自己去置办材料。

　　“檩羽，你现在去账房支钱，在京中自行采购。”夜翊宸吩咐。

　　“可是王爷，京南赈灾的事宜本就被景王盯着不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进展，陛下也对您的态度有所松动，景王更不会放过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本来工部定下的这条全权负责的规矩还能将您摘干净，但若是我们自行采买...”

　　檩羽十分谨慎，他指出了夜翊宸这么做的不妥之处。夜翊宸也很清楚这个道理，但是...

　　“若是堤坝这两天不修正好，过两日受苦的还是百姓。本王宁愿冒险，你不必再劝，派人采买时盯仔细些，不要出差错。”

　　“还有，本王明日会亲自去京南帮助工部一同修理堤坝，你将王府中闲暇的暗卫小厮一同带上，随本王前去。”

　　檩羽见劝不动，只能应下，“是。”

　　--

　　翌日

　　夜景之一夜无眠，眉宇间都多了几分皱纹，脸色暗得比阴沉的天色都要可怕。

　　“还是没有东漠和黎清清的消息么？”

　　他枯坐在桌案前，双手撑着额角，声音嘶哑询问。

　　浚风原本想劝他注意身体，但最终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无奈回应。

　　“...是。”

　　夜景之闻言，忽而缓缓放下手，撑着桌面站起来。

　　“进宫。”

　　“您是要向皇后求助么？”浚风问。

　　“是。”夜景之点点头，“既然他们找不到，那便随时是本王最大的隐患。必须进宫求助母后了，若是父皇那边知道了什么消息...母后是我们最后一道防线。”

　　“浚风，准备车架。”

　　浚风领命，很快备好了马车。夜景之正好今日休沐，不用参加早朝，直接进了凤仪宫。

　　一见面，夜景之什么都还未说，皇后便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颓然的模样，满眼的心疼。

　　“景之，你别担心。母后一切都知道了。”

　　夜景之还有些疑惑，可看着浚风微敛的神色，又明白了其中缘由。

　　“你别怪浚风偷偷给母后报信，他毕竟从前是在母后手底下养大的，见局势对你如此不利，自然要替你回禀母后。”

　　皇后拍了拍夜景之的手，语重心长道，“景之，你放心，母后昨晚已经趁着内务府调配宫人时，将眼线安插在了你父皇身边。若有消息，本宫会第一时间知道。”

　　“母后，若是您知道了，您打算怎么应对？”

　　夜景之也干脆开门见山，探探皇后的口风。

　　说及此，皇后倒是忽而低眉，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随后目光却闪过一丝暗淡，随后柔和了下来。

　　“这...”

　　皇后还未说话，翠珠突然闯进来，着急忙慌地禀告。

　　“皇后娘娘，不好了。”

　　“方才早朝时，陛下赞扬了摄政王赈灾亲力亲为，随后便派了太医去看顾淑妃。奴婢偷偷去瞧了瞧，本来淑妃只剩下一口气了，如今...如今竟然被救活了！”

　　“什么！”

　　皇后拍案而起，一瞬变得怒不可遏。

　　“陛下...陛下此举，心里是还想着那贱人和她的儿子么！”

　　“本宫...本宫好不容易要弄死那贱人了，她怎么又能活了！”

　　“是啊，奴婢也觉得奇怪的很。原先淑妃病重，还能喘气时，奴婢就去问了太医院的太医，他们都说淑妃就算救治，也不可能救活了。怎么如今就剩下一口气了，反而能救活...”

　　翠珠附和着，又想起来了一处奇怪的地方。

　　“而且...今日奴婢去淑妃宫里时，好像看见楚家的郡主也在那里。不过奴婢也只是匆匆一瞥，无法确定...”

　　“楚灵韵？呵，她从小和夜翊宸关系好，如今陛下总算是对淑妃开恩了，她也来凑热闹...”

　　一提起楚灵韵，联想到夜翊宸，皇后就恨的牙痒痒。可是思及此，她眼珠一转，却又觉得此事透着蹊跷。

　　“只是...楚灵韵和黎陌桑交好...该不会是她把消息透露给了黎陌桑...”

　　“那神医，不会是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