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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泽希沉默着，大概是被伤透了心，脸上的笑容反而从容。
还搭话暗讽：“谁说爱就能一辈子在一起？先不说爱瞬息万变，今天爱了我，明天就可能爱别人，谁能对未来的事打包票？”
“更何况，我还是京市苏家的大少爷，我这样身份的人不可能只顾着情爱，我姐前一阵子还在催我回家结婚呢。”
说着，他转头望向沈时宜，故意刺她：“对吧？沈时宜？”
包厢里安静了下来。
苏泽希敷衍笑了笑，站起身：“你们聊，我去下洗手间。”
沈时宜侧脸隐匿在闪烁的灯光中，苏泽希看不全她的神情。
他没在意，转身就走。
出了包厢门，一路走到外面，微冷的新鲜空气灌入肺腑，他才觉得没那么憋闷。
伸手拦下一辆桑塔纳。
本想直接回和平饭店，却发现自己的东西没拿。
他呼出一团雾气，不情不愿地折返回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抱怨：“时宜，你这弟弟脾气真大，这要是被他知道，你和他谈了五年，只不过是为了向昊哲证明你的专一长情，他不是得撕了你？”
苏泽希僵在门外，通体冰寒。
原来，他只是沈时宜向蒋昊哲证明爱意的工具？
他退后两步，死死咬住唇没发出声。
心头的爱意，彻底被浇灭。
他错了，错得离谱。
他不该把对上辈子沈时宜的感情，用到这辈子的沈时宜身上。
她们根本不是一个人！
屋子里面的话还在继续。
“就是，现在昊哲回来了，你俩都要结婚了，还是趁早甩了这烫手山芋吧。”
可下一瞬，沈时宜那熟悉的嗓音再一次刺向苏泽希的神经：“什么甩不是甩的，他俩现在不都挺好。”
苏泽希紧紧攥着门把手，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直接冲进去。
却从门缝里看见，蒋昊哲长腿一迈，直接走到沈时宜身边把她搂进怀里吻，嘴里笑着道：“你就吃定了我心胸宽广，才不在乎你有多少男人。”
说着，还捏着沈时宜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眼神赤裸。
“你说说，我跟苏泽希谁能让你更爽？”
沈时宜喉咙里渗出娇媚的笑，抬手摸着蒋昊哲的腹肌：“当然是你，放得开，给劲儿，不然怎么跟你结婚？”
苏泽希再也听不下去，“砰”的一声推开门。
冲过去，狠狠甩了沈时宜一巴掌，他红着眼一字一顿：“沈时宜，你还要脸吗？”
死一般的寂静。
沈时宜被打偏了头，僵在原地。
苏泽希再没看她一眼，转头跑了出去。
凛冽的寒风刀片似的割在他身上、脸上，他却丝毫不觉得疼，只有喉咙里难以吐出的呜咽，逼得他几近窒息。
上辈子的遗憾太深，重来一次，本以为他们不会再错过。
哪知道，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苏泽希跑回和平饭店，一把推开门。
看着这个和沈时宜一起住了五年的套房，再也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愤怒和绝望。
酒柜前，他们曾品尝同一杯红酒；
博古架上，沈时宜为他点天灯，拍卖得来的花瓶；
留声机里，他最爱的《卡农》，无数个夜晚，他们起舞相拥……
这些承载了他们回忆的一切，被苏泽希发了疯似的亲手砸碎。
一地狼藉里，他颓然坐地。
脑海中，沈时宜的声音魔咒般响起——
“泽希，我永远爱你。”
“泽希，我们不只要过今年，还要过岁岁年年。”
“泽希，你要永远陪在我身边……”
“泽希……”
“泽希……”
一句一句，曾经的诺言原来都是演戏，一切的美好化成刀，彻底割碎他心底那仅剩的爱和坚持。
玻璃割伤了他，他却恍然不觉。
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怨恨。
他要赌。
赌他离开以后，沈时宜会和他一样难过！
这时，身后传来沙哑疲惫的一句低问：“打也打了，砸也砸了，好受点了吗？泽希，我们聊聊。”
苏泽希转头看去，见沈时宜靠在门边，疲惫地捏着眉心。
她踩着满地碎片走来。
苏泽希在她眼中看到了自己此时的狼狈，红着眼、像个疯子，哪里还看得出，他是京市苏家的小少爷？是生意场上自信优雅的苏先生？
推开沈时宜想要抱他的手，他第一次独处对她疏离：“沈时宜，我们分手。”
话落，沈时宜脸色一变。
但她没很快接话，只沉沉凝着他，眸光晦涩可怕。
半晌，她却突然低笑一声，声音平静：“较真就没意思了，我们之间根本用不上分手这个词。”
“和我在一起之前，你就知道我是个这样的人，怎么当时受得了，现在却计较上了？”
泪水夺眶而出。
苏泽希在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扯开。
“是，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是我错得离谱，以为你和其他人说的不一样……”
上辈子，临死前的记忆太深刻。
以至于让他忘了，重生后，他变得和上辈子不一样。
沈时宜也会变。
或许从他18岁决然跟着她时，他就错了。
大概是他哭得太过狼狈，沈时宜叹了口气，还搭话哄他：“我和蒋昊哲只是逢场做戏。”
“没有人能动摇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我们俩还和从前一样，不行吗？”
“滚。”
苏泽希声音不大，神情麻木，却足以激怒沈时宜。
她眉头紧锁，最后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泽希逼着自己不去想这五年的错付。
收拾好自己，入睡休息。
在脑海一遍遍催眠——
“现在的沈时宜不是上辈子的沈时宜，她不值得爱……”
一遍，两遍，十遍，百遍……
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枕头湿了一大片，他终于入睡。
一夜浑浑噩噩。
第二天早上，苏泽希照常起床。
今天是腊月二十四，五天后就是除夕。
只剩五天，他就永远离开沈时宜。
大概是昨晚的催眠起了作用，他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
公司的交接项目，他都做完了，这次去公司是最后一次，只为了拿护照。
不过刚到门口，就看到同事们神色各异。
人事的大姐支支吾吾地拦住他：“泽希啊，你也没在公司里剩下什么贵重东西，不去了好吗？”
他定定地看了大姐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不用进门，就看到里面空无一物，别说放护照的抽屉，就连桌子都没了。
他没停留，径直走向沈时宜办公室，一把推开门：“我抽屉里的东西呢？”
却见屋内，沈时宜正坐在蒋昊哲腿上，面色潮红。
苏泽希呼吸一窒：“他怎么在这儿？”
沈时宜的手搂着蒋昊哲的脖子，睨向他，理所当然：“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和昊哲要结婚了吗？他和我在一起，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