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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清晨不知道是不是乔柔安排，乔钰在自个院子里待着，都还能听到家里的杂役仆妇议论。

说昨天晚上，赵尚书赵默弦，当众认可了乔柔的身份。

所谓赵尚书夫人的乔钰，在齐王夜宴上狼狈得像狗一样。

就连乔母也特意来看乔钰。

“你这样的贱坯子，除了能给柔儿供药，还能有什么用处？我劝你最好安分守己，乖乖配合柔儿，否则我们都不会再认你。”

乔钰一碗接一碗地喝着补药，眼泪却始终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还未记事就被亲生爹娘抛弃，再被养父母收养后，被当成了养父母亲生女儿的药具养大。

养父母不喜，妹妹算计。

现在，成婚三年的丈夫在背叛自己后，还当众碾压自己最后的那点尊严。

乔钰，失败如你！若非还怀着孩子，你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满心痛楚，却早已经没了气力反驳养母。

乔母心满意足地离开，乔钰到很晚，才终于见到赵默弦。

赵默弦将一碟蜜饯放到了她面前，“昨晚的事儿我实属无奈，柔儿无辜单纯，既然出现在那样的场合，我就必须得给她一个名分。”

乔钰很想说，一个大庭广众之下主动招惹姐夫的待嫁女，又可知廉耻，如何需要名分？

但她不敢，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只要是乔柔做的，那就是对的。

只要是她做的，那就是错的。

她已经怕了。

最主要的，是昨晚的心绪变化，就已经导致了胎像不稳。

失去孩子的恐惧，已经像密不透风的巨网般将她裹挟。

“默弦，昨晚的事儿我可以不去计较……”乔钰嗫喏着，用试探跟渴求的目光看着赵默弦：“但在其他事情上，你能不能给我些弥补？”

她应该是要求自己别休妻。

赵默弦心底有了答案，神情平淡地回答：“你说。”

“能不能……再多给我一些时间。”

“什么意思？”

乔钰明白，尊严再怎样被践踏，也没有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重要，“默弦，我昨天晚上小腹坠痛，唐神医说是胎像不稳……

“默弦，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们在三年前成婚的时候就给他取过名字，乳名‘佑儿’，取天上庇佑，一世康宁的意思。默弦，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好吗？

“我听唐神医说过的，乔柔的她的病症没那么着急，你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的一定乖乖喝药。”

赵默弦被她卑微的样子惹的厌烦，不过就是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而已，能有柔儿重要？！

但对上她哀求的目光，他还是退让了一步，“我可以尽量再给你些许时间，但要以柔儿的康健为前提。”

乔钰满心感激。

她知道，不应该的，可是现在的她，卑微如蝼蚁！

乔钰在心底思虑感谢赵默弦的话，却不想门外突然传来乔母的声音：“默弦，柔儿不小心摔了一跤，弱症提前发作了，这会正浑身发冷痛不欲生。唐神医说，没有脐带的话，柔儿活不过明晚！”

第六章

催生的事儿，提前了！

乔钰的心底猛然一慌。但赵默弦刚刚答应过她……

可这分明是乔柔自己不小心……

乔钰看赵默弦下意识走向门口，临开门，却又驻足。

他交代乔母：“岳母大人，你去告诉唐神医，催生的药尽快熬好，我会让乔钰喝下！”

赵默弦的态度果决，毫不迟疑，看到这一幕的乔钰，只觉得心底丛生了无边的恐惧！

“默弦……我安胎的药还没喝完……”

乔钰语无伦次，“你刚刚答应过我……”

“钰儿，这一切，都需要以柔儿的康健为前提。”

赵默弦温声，说出让乔钰最害怕的话。

甚至，他已经很久没用“钰儿”称呼她了，却是在这样的场景里！

“不要。”乔钰凄声哀求着。

她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床边，想要逃跑，但双脚还不及触地，身前的光线就被赵默弦挡住。

他看向她的目光已经只剩狠厉。

赵默弦直接擒住了她的手腕！

还没完全愈合的刀口重新氤出鲜血，乔钰痛得脸色煞白他也不管不顾。事急从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一定让唐神医保你母子平安！”

“可他保得住吗？赵默弦，你这是要害死我跟佑儿！”

乔钰的气力本来就小，这会，更是涸辙里枯死的鱼，任由赵默弦宰割。

虽然早就预期到了会有这样一天，但当她真的面对，绝望、难过还是比她预想得更深！

“赵默弦，是不是为了乔柔，你什么都可以放弃？！”

赵默弦没有回答，但他的行动就是答案。

他将她抱得那样紧，好像新婚燕尔的时候，他每次爱怜，都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

可是这一次，他抱紧她，是为了害死她跟她的孩子。

乔钰几乎要被绝望溺毙，但十几碗浓褐色，散发着腥臭的汤药送来，她还是竭尽全力，用自己最后的气力反抗着。

赵默弦见状，心底也不免有些不忍。

但两害相宜取其轻，柔儿的安危更重要！

“拿牛角器来！”

这是专给畜生喂药的工具，掏空的牛角尖被锯开，角尖这一端塞进牲畜的嘴里，角根的这一端灌药进去。

这是确定需要给乔钰催产后，乔父乔母特意准备的东西。

赵默弦原本并不想用。但是现在，乔钰，这是你自己不识时务，自私自利，以至于尊严尽失！

乔钰被四五个仆妇箍住身体，像畜生一样，被灌了满腹的药。

她眼眸湿红，不久后，小腹开始出现一阵阵抽痛。

在床上挣扎，生不如死。

“大人，要给夫人塞上阻咬棍。”早就候在家里的接生婆说话，赵默弦挥手，都随她们去安排。

很快，乔钰连哭喊咬舌都做不到，只能被人脱掉亵裤，摁住四肢……

三个时辰后，粉嫩的男婴从乔钰身下诞出，但没有呼吸，更没有哭喊。

唐神医是赵默弦的人，这会站在屏风外侧也焦急万分。

“尚书大人，这孩子没准还可以尝试救治，但乔二小姐那边——”

乔柔那边也已经来人催问过好几次，乔柔在等药救命。

而这药要怎样用，现在只有唐神医能熟练掌握。

乔柔跟孩子之间，赵默弦必须要选一个！

乔钰原本已经痛得晕厥过去，但这会牵挂孩子的她，却又悠悠醒来，听觉无比清晰。

她的嗓音已经嘶哑，气力已经消耗殆尽。

只能听到赵默弦用决绝的语气说：“你赶紧带着孩子的脐带过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好柔儿！”

唯一还能救活她孩子的人，匆匆离开。

乔钰望着被接生婆倒拎着双脚，拍打脚底，仍旧毫无声息的孩子，终于再一次绝望地昏死过去！

第七章

乔钰一个人在卧房里躺了很久。

有好些丫鬟仆妇忙进忙出，她倒也弄清楚了自己孩子的下落。

接生婆抢救失败，孩子彻底没了气息。

这个世界，他连一眼都没能看到。

赵默弦倒还“有情有义”，把孩子的遗体送去了青山寺，花重金请青山寺主持做法事超度，希望他能早日重新投胎。

“夫人，大人说等您身体恢复了，他会亲自带您去青山寺看孩子。

“小少爷就埋在青山寺的客冢里。”

夭折的孩子，连埋进他自家的祖坟都不配！

乔钰苦笑着，已经说不出一句话了。

这段时间，据说赵默弦也来看望过她，只是她一直昏迷，乔柔又总离不开他，赵默弦没办法，就只能连日陪在乔柔身边。

听说乔柔对她孩子的死，也深表遗憾。

甚至也向青山寺多捐了二十两的香油钱。

至于她的养父母，乔父乔母，更是从没在意过她的死活。

他们只是开心，自家亲生女儿的病症终于得到了根治。

乔钰在病榻上枯躺着，从白天到黑夜。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乔钰的目光移过去，是红光焕发的乔柔。

是来耀武扬威的吧。

乔钰心底生出了答案。

只是，此时此刻的她为刀俎间的鱼肉，全无气力。

但乔柔并不介意，“姐姐，你可别不理我。如果不是默弦哥哥太小心我，连羹匙都不许我自己碰，我早就来看你了。”

“既然已经看过了，你还有事儿？”

乔钰虚弱地出声，指尖几乎嵌进自己的掌心。

“若你只是来炫耀默弦对你的好，那大可不必，我已不在意了。”

乔柔捂嘴嗤笑一声，“我要告诉你的可远不止这些哦，啧，你是不是疑虑过，为何我心上有默弦哥哥，四年前他来我们家问名时，我却偏要远去沧州，在那穷山恶水的乡下地方住上一年半载？”

乔钰眼睫轻颤，沉默不语。

“那一年，你八岁，我七岁。

“是京都往南八十里的南山吧，我记得当时他双眼患疾，原本治疗了一年，已经临近痊愈。”

她的语气突然恶毒跟得意起来，“你也知道，我最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