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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像平地一声惊雷，叫彭晓英忘了言语。
她始终记得，段之航曾对她描绘过的美好未来——
两人一块出国留学，相互扶持，就像大学时那样。
纵然前世段之航在之后的岁月变了心，但彭晓英一直以为，至少现在的他，应该还没忘记这诺言。
但原来……原来早就已经是彭晓英一个人的空想！
见她不说话，段之航继续语气温和地劝道：“你看，小霞是高中学历，在街道办太埋没人才了，而且刚上班第一天，就威胁到她的人身安全……”
彭晓英只看见段之航的嘴在一开一合。
明明是同一个人，也是再熟悉不过的温柔表情，怎么看起来，就这么陌生呢？
“我不想看小霞吃苦，你是她姐姐，肯定更担心她。”
等他说完，彭晓英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反驳道。
“我刚到厂里的时候，也没少被弄伤……”
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彭晓英。
“你这糙丫头！哪能和小霞比！她要再出什么意外，你拿什么担？！”
是急了的彭母。
这话说得，好像她彭晓英不把名额让出来，就成了谋害亲妹的杀人凶手。
从小到大，彭晓英边学习边帮家里干活，一路第一名读到了大学。
而彭霞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没考过前三，在彭母嘴里却强出彭晓英百倍。
彭晓英上一世觉得寻常，这一世清醒了，反而更痛苦。
可她宁愿痛苦，也不愿意麻木。
她攥紧了手，深吸一口气。
“行，退一万步来说，到苏联去学技术，可比在街道办还苦，我可不想让妹妹受这个苦。”
“你这死丫头……”
好说歹说，全都说不通，彭母眼看要爆发。
这话头被段之航及时打断。
“妈，别生气，要不这样，我安排小霞到厂工会，先让晓英带着她一块工作。”
彭晓英听出他的意思了，不过就是这事儿要从长计议，慢慢来。
彭霞这时也从床上坐起来了。
“爸妈，之航哥哥，我明白你们是为我好，但是你们别为难姐姐了，也都怪我不够上进……”
三人转头看她的表情更心疼了。
彭晓英打心底感到厌倦，扭头就走。
快到楼下了，段之航才从后头追了上来。
“晓英，你别生气，我刚刚那么说，也是太担心小霞了……”
彭晓英破天荒地打断了他，坚决道：“你别说了，留学这事儿没得商量。”
想夺走她的名额慨他人之慷，做梦！
回了家，段之航再说什么，彭晓英都不搭腔。
她干自己的事，吃饭，看报纸，练字，洗漱完就上床准备睡觉。
段之航见状，也跟着上床。
他从身后揽住彭晓英，柔声说道：“晓英，你还生我气呢？”
常言道，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
他还是那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温柔得很。
彭晓英由着他示好，又想起上一世自己不久后会被查出怀孕。
她心里一紧，说不出什么感觉，下意识就拨开了他的手。
“我今天太累了。”
段之航被拒绝得愣了一下。
房里静了一会儿，他还是伸手过来，继续抱住她说。
“这家里可真不能没有你这么好的女同志，到时候老人家身体一个病痛，我俩都在国外，谁能照顾家里呢？”
上一世的彭晓英，就是被这似水的柔情哄得迷迷糊糊。
然后被这种道德绑架式的‘需要’，困了一生一世，最后一无所有。
彭晓英转过身，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静：“小霞长小霞短，到底小霞是你的妻子，还是我是你的妻子？”
段之航心里分明没鬼，却有种自己被看穿的错觉。
他愣了一瞬，很快回道：“你胡说什么，我只把小霞当妹妹！”
彭晓英却根本不想和他多费口舌。
只说：“那就别再多说一个字，段之航。”
彭晓英叫了他的大名，是真生气了。
她的果决，却让本来觉得这事十拿九稳的段之航心中亦陡生怒火，冷笑道。
“你非要这么自私，我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