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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仕桎看着已经捏皱一小部分的离婚协议书，心道，还好他眼明手快，不然的话，这离婚协议书真的毁了，就麻烦大了。

一则沈适之现在跑得没影，要他重新签的话，人都找不到。

二来，就算找到人了，万一沈适之反悔，又不愿意签了。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名正言顺的顾先生啊！

秦仕桎仔仔细细地抚平了离婚协议书上的皱褶，再抬眼看顾如烟，却发现她一手捏着一叠照片，一手捏着一张纸，神情莫测。

刚才秦仕桎拿走离婚协议书后，顾如烟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那厚厚的信封之上。

她捏了捏信封，随即从里面抽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叠厚厚的照片，约莫有三十几张。

就在照片被抽出信封的瞬间，一张单薄的纸从信封里被带出，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顾如烟来不及看那是什么照片，就俯身去捡那张单薄的纸。

没想到，这纸上写着一段话。

顾如烟认出沈适之的笔迹，凝神看去，瞳孔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沈适之在纸上写道：“如烟，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称呼你，也是最后一次。

想必你已经看到了离婚协议书，我就不用多说什么了。

这么多年，感谢你委屈自己将就了我，从今往后，你不用再这样。

祝你和秦仕桎百年好合，永远幸福。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人生里，也不会再打搅你。

如果后续离婚有问题，你也别找我，相信你能够圆满解决。”

顾如烟下颌线紧绷，心中憋闷感骤然加剧。

第11章

她转眼去看那一叠的照片。

照片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照片里的她，没有一张是正视镜头的，甚至有几张还是背影。

显而易见，这都是沈适之偷拍。

而从照片里的服饰和背景，顾如烟分辨出这些照片拍摄于不同的时期。

有一张照片里，她侧身靠着露台的栏杆，手里拿着一杯香槟，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顾如烟自己也忘记了，或许是在想念着远在国外的秦仕桎，也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顾如烟略微回想了一下，想起来这是来自于她和沈适之的婚宴。

那时的她，因为并非是心甘情愿与沈适之结婚，当天的婚宴之上，她故意躲到了露台上。

那天的婚宴，沈适之独自一人周旋在众多亲友宾客间。

回到家后，他连房间都没回，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顾如烟并不知道，原来那天他是知道自己在哪里，但他并没有强行拉自己去应酬。

反倒给她拍下了这么一张照片。

顾如烟不是滋味地默默地看着照片。

当她看到一张照片里，自己坐在餐厅的照片时，不禁愣住。

照片里她正在喝沈适之做的鸡汤。

当时，沈适之第一次下厨。

在他再三地请求之下，她勉为其难地尝了尝。

她分明记得自己满心的厌恶，甚至还流于表面，让沈适之很难堪。

但是，在照片里，她低头喝的那瞬，嘴角是微微上扬的，整个神态里透出愉悦。3

“如烟姐姐，这都是适之哥给你拍的吗？”

秦仕桎的声音打断了顾如烟的回忆。

他歪头看着照片，“适之哥真的好厉害，他把你拍得好漂亮。”

顾如烟没说话，只是将这些照片连同那张沈适之的留言塞回信封。

“那张纸，是不是适之哥给你留的话？”秦仕桎又问。

“对。”

秦仕桎点点头，露出一抹好奇之色，“他说了什么吗？”

顾如烟经他一问，心头的憋闷化作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秦仕桎扯了扯她的衣袖，“嗯？怎么了？难道他骂你了吗？”

顾如烟眉头微皱，倒还不如留言骂她了。

沈适之写下这些让人心情复杂的话，实在是可恶至极。

“他说祝我们幸福。”顾如烟简单回答道。

秦仕桎点点头，开心地笑起来：“适之哥真好，他大概是记得我说的话，所以特意再祝我们幸福。”

顾如烟并不赞同，“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好人。”

尤其是沈适之。

“我不管，你和适之哥都是好人。”

秦仕桎手臂缠绕上顾如烟的，“要是能联系上适之哥的话，我一定要向他道谢，告诉他，我一定会好好陪着你，和你一起这样幸福下去的。”

顾如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我累了。”

秦仕桎：“啊，那你休息吧！我给你铺床。”

“不用，你也累了，去休息吧！”顾如烟拒绝。

秦仕桎见她气色确实比刚回家差了许多，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房间。

顾如烟并没有立刻如她所说休息，而是再次将那一叠照片拿出来，一张张慢慢地看了一遍。

沈适之的偷拍充满了偷感，但从中却透出了浓浓的画面故事感。

她甚至每看一张，都能迅速地想起当时的自己在什么地方，在做些什么。

每一张，都和沈适之有关系，但都可以说，和他没有什么大的关系。

诸如她在公司工作的照片，在医院看病的照片，还有过年时吃年夜饭的照片。

等等，诸如此类。

顾如烟没想过，沈适之会抓拍下这么多照片，也没想过，他在离开之前，会把这些留下给自己。

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说要放开她，还祝她和秦仕桎幸福，却又居心叵测地留下这些照片。

怎么？他是觉得这些照片，能够勾起自己对他的感情吗？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如烟突然暴躁地将照片往信封里胡乱一塞，大步走出房间。

这些照片，还有他说的那些不知所谓的话，都不过是垃圾。

既然垃圾，就应该到垃圾应该待的地方。

顾如烟走出别墅，打算将这些东西丢进别墅附近的垃圾桶里。

她掀开垃圾桶盖子，把那一叠照片丢了进去。

就在要关上垃圾桶时，顾如烟突然瞥到了垃圾桶里最上面散落着几份文件。

其中一个文件封面上有器官捐献协议几个字样。

她的手蓦地一顿。

第12章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鬼使神差般朝着垃圾桶里伸进手去，捡起了那些文件资料。

顾如烟打开文件粗略看了看，沈适之的名字，始料未及地跃入了她的视线。

她急急地看完了那份捐赠协议，双眼绽放出不可置信之色。

这怎么可能？

她身体里这颗肾脏，刚手术换上的肾脏，是……

沈适之捐献？

她脑袋仿若被一个暴雷击中炸开，炸得有一瞬是空白。

顾如烟脑海里浮现了与沈适之最后见面时，他对自己的微笑。

那个笑容，她刚才觉得奇怪。

现在，却恍然大悟。

心底，有个声音在对她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要去求证这件事。

顾如烟带着这份器官捐赠协议，以最快的速度驾车赶到了医院。

教授看到顾如烟的出现，很是意外，“顾总，你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是肾脏有什么问题吗？

顾如烟将手里那份器官捐献协议，狠狠地拍在了教授的桌子上。4

“这，是真的？”她盯着教授。

教授茫然地伸手拿起这份协议，当看清楚文件上的标题，他的神情有一瞬的吃惊和凝滞。

这份协议，怎么会在顾如烟的手里？

他不解地抬眼。

顾如烟咬着牙关，字字句句冷硬如机械：“这份捐献协议，真的是沈适之的？”

她紧紧地盯着教授的面容，看着他的表情从吃惊转变到惋惜。

最后，教授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是，是他签的。”

顾如烟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艰难地把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我做的换肾手术，那肾源，来自于……他？”

教授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对，是他捐给你的。”

教授的话，犹如重拳击打在顾如烟的心头，打得她眼冒金星，眼前黑了一瞬。

她不由地后退了几步，下意识地想要否认这个事实。

“本来适之是让我保密的，但是你既然已经看到了这份捐献协议……”

教授顿了顿，“我这也不算是违背和他的约定。”

顾如烟听着教授的话，不自觉地伸手去摸自己腹部的刀口。

隔着温热的皮肤，根本就触摸不到内里的肾脏。

沈适之的肾脏，此时正在她的身体里认真地工作着，而他，却悄然消失了！

不，不是悄然消失。

顾如烟想起大概是十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