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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岸！”
　　付莺慌了，连忙追上与人群奔跑方向相反的那个身影。
　　“江岸！你这样会生病的！”
　　江岸面无表情：“跟你没关系。”
　　“你到底想干嘛啊！？”付莺声音发颤。
　　江岸脚步顿住，缓缓转头。
　　他的双眼通红，一时竟分不清是被雨淋的还是流泪导致的。
　　“小莺，你到底想干嘛？”江岸轻声反问。
　　付莺一噎。
　　“我们说好的奔现就交往，你忘了吗？”
　　江岸很高，他低头看着付莺，雨水顺着发梢源源不断滑下，好像还混杂着他的泪水，一齐落进付莺的心里。
　　付莺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很讨厌这样优柔寡断、拿得起放不下的自己。
　　她不想和江岸重蹈覆辙，却又一次次难以抵抗地被他牵扯着心神。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就是犯贱。
　　当初江岸的所作所为让她愤怒、不甘和不解，以至于从头来过还让付莺这么耿耿于怀，无法释怀。
　　喜欢是真喜欢，恨也是真恨。
　　闷雷阵阵，云端劈来一道扭曲的闪电，暗沉的天空霎时白光乍现，照亮了两人湿透的脸庞。
　　“是呀……”付莺喉咙哽咽，嗓音沙哑，“我到底想干嘛呀……”
　　从始至终，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而已。
　　可未来的问题又怎么能在过去得到解答呢？
　　除非早有预谋。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但她还没准备好面对……又或者说，她不愿相信自己这段全身心投入的初恋，是由对方编织的巨大的谎言的事实。
　　付莺把衣服脱下来还给江岸，望着他的脸喃喃：“江岸，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轰隆隆——
　　冰雹消失在越下越大的雨里。
　　云冈酒店。
　　身穿洁白浴衣的付莺表情淡淡地从卫生间出来。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她心里空落落。
　　那句话说出来就遭到了江岸的强烈反对，他以为是自己的无理取闹惹怒了付莺，于是疯狂服软道歉，付莺根本分不清他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知道他的手冰得厉害，隔着外套都能感觉到。
　　“小莺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八道了，你不要离开我……”暴雨之下，江岸握着付莺的胳膊，额头抵在她肩膀，浑身冰凉，只有眼泪是热的。
　　然而付莺什么也没说，她面无表情推开江岸，费力地把外套搭在他身上，提着沉甸甸的外卖袋子往一家关了门的店铺走去。
　　江岸不敢追得太紧，小心翼翼跟在距离付莺三米开外道歉：“小莺！对不起！”
　　付莺充耳不闻，站在遮雨的地方掏出手机看了看，进了点水，屏幕已经有些失灵，不过勉强能用。
　　哆嗦着点开打车软件，由于雨下的太大，已经没多少司机接单了。
　　付莺眼睛不眨的直接把价格抬到350元，不一会儿就提示有人接单。
　　江岸站在付莺身后一脸懊悔，眼里满是心疼：“小莺，别生气，我送你回酒店好不好？你身子弱，生病可怎么办……”
　　“不用。”付莺透过灰蒙蒙的雨线注视那颀长的人影，“我不是小孩子了，会自己打车回酒店。”
　　闻言，江岸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像一棵被风雨摧残的乌桕树。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屋檐下避雨，湿冷异常。
　　几分钟过去，一辆小轿车在店铺旁停下，付莺喊他：“江岸，你来。”
　　江岸心里一暖，立马乖乖走到她身边：“小莺。”
　　“喏，车来了，上去吧。”
　　付莺冒雨奔到车前敲敲窗户，等司机打开一半后说：“师傅，劳烦您送下我朋友，到地方我这边付钱。”
　　江岸一听不干了：“什么意思？你不跟我一起走？”
　　付莺没搭理他，而是对准副驾驶前贴着的二维码扫了扫：“这是洗车的钱，师傅辛苦了。”
　　毕竟淋了一路，江岸浑身湿透，肯定会把司机的后座打湿。
　　司机本来有些犹豫，结果看见付莺爽快地支付了一千，双眼瞪得铜铃大：“可以可以！美女你干脆一起上车呗，这么大的雨不好叫车，我这都是最后一趟了。”
　　“我和他不同路。”付莺想的是再等等，实在不行就继续加价，总会有人想赚这个钱。
　　江岸脸色一凝：“你不上车我也不上。”
　　“我付了钱，不然你把钱退我。”付莺毫不留情地说。
　　“好。”江岸当即掏出手机给付莺转账。
　　付莺按住他的手：“你哪来的钱？”
　　住酒店花了上万，吃饭又是几大百，付莺可不相信江岸还有多余的钱。
　　“你上车我就告诉你。”江岸沉声道。
　　雨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司机催促：“美女，上我车里吵架一样滴！而且你付了这么多车费，我多跑一趟没关系的啦！”
　　见状，付莺不再磨蹭：“行，上车吧。”
　　司机面上露出一抹笑：“这么大的雨，再淋下去指定生病，吵架归吵架，可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江岸附和：“是，你说的对。”
　　付莺抿唇，看着手里湿哒哒的外卖，估计报废了。
　　江岸也注意到，说：“一会儿下车扔了吧。”
　　“嗯。”
　　车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司机想了想，打开U盘放上了歌。
　　熟悉的前奏在车里回绕，当女声响起，付莺眼眶瞬间胀热。
　　“回到相遇的地点，才知我对你不了解，以为爱得深就不怕伤悲，偏偏爱让心成雪……”
　　“我独自走在寂寞的长街，回忆一幕幕重演，我告诉自己勇敢去面对，就算心碎也完美……”
　　“想起我和你牵手的画面，泪水化成雨下满天，如果我和你还能再见面，就让情依旧梦能圆……”
　　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温，付莺抬手遮住双眼，企图遮住即将流出的泪。
　　江岸侧头看向她，扶着额头的手指纤细白嫩，像未曾沾过阳春水的娇娇女才有的手。
　　可她独独靠这双手养活了自己。
　　想起雨中付莺说过的话，江岸连呼吸都扯着心脏，疼得不行。
　　两年前的初夏，某个凉爽的夜，江岸在抖音无意刷到了一个哄睡视频。
　　女孩干净清甜的嗓音认真读着一篇散文，加上轻柔的背景音乐，江岸很快沉浸其中。
　　等听完，江岸才意犹未尽地看了眼视频文案——#史铁生 #史铁生散文 #奶奶的星星 想外婆了，外婆也会变成星星在天上想念我吗？
　　江岸关注了这个只有寥寥五十多个粉丝的小博主，给她仅有的三个视频点了赞和评论，主动私信询问她什么时候发新作品……
　　两人从一开始的互关，到私信频繁互动，到添加社交账号，再到无话不谈的暧昧……历历在目。
　　他，真的好喜欢付莺，好喜欢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