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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汝天生反骨。
　　八万年前，她跪在莲台之上，乞求真佛的垂怜，真佛告诉她，那是她的命数。
　　而后她炼了自己两根肋骨，渡了千万魂魄，得功德加身，神格升位，有了站在真佛面前的权力。
　　六万年前，她厌倦了魔渊里杀戮的生活，手拿刀刃登上神界，对真佛大不敬，而后被伽罗掌打回魔渊。
　　四万年前，她卷土重来，意图弑佛，引八方震怒，三界天雷。
　　两万年前，她又打算再次上界弑佛。
　　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一个疯子，只要不死，她就能再杀回去。
　　偏生她渡了那么多次魔渊，功德加身不死不灭，天雷劈不死她。
　　好在最后一次失败后，秦汝摆烂了。
　　她的因果刃散在了天雷之中。
　　诸天神佛终于放下了心。
　　山门巍峨，方疏忱不再与秦汝说话，一路给她引到客房。
　　“方师兄。”守门的弟子纷纷给方疏忱行礼。
　　秦汝长了张过于显眼的脸，来往的时候有不少的弟子偷偷睹她，方疏忱把人引到地方后，还能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这是上界来的人？”
　　“上界就是不一样，我在下山历练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长成这个模样的。”
　　“嘘，你小声一些，可别让人家听见了，倒显得我们秦山不礼貌……”
　　方疏忱半垂着眼睫，细密的睫羽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一路无言。
　　秦汝虽然是红榜第一，但见过她的人到底还是少数，周围的弟子疑惑也正常。
　　方疏忱给她带到地方之后，并没有离开。
　　“不走？”秦汝靠在梨花木雕琢的柱子上，偏头瞥了一眼方疏忱。
　　方疏忱冷硬道：“不放心。”
　　方疏忱确实是不放心。
　　他和秦汝相处了三年，再清楚不过秦汝的实力。
　　哪怕她现在神力不足，下界灵力衰弱，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但把这秦门上下翻来翻去，也找不出几个能压得住她的人。
　　方疏忱第一次看到秦汝的时候，就是她捏碎周洛雪的时候。
　　血雾弥漫在整个山谷，女子的身形在翻滚的血雾之中被遮掩的七七八八，只能隐约窥见身影。
　　她掐着周舒语，察觉到身后有人，偏眸淡淡一望。
　　锋利又血腥，冰冷的像是来自地狱。
　　“这么不放心，晚上守我床头？”秦汝托着腮随口道。
　　她的话音带着三分笑意，也听不出是调笑还是嘲讽。
　　方疏忱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宋挽越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听着，最后出来打了个圆场：“如果出问题了，我来负责。”
　　秦汝是人形杀器，这也就是宋挽越一定要跟着她的原因，她一旦失控，没有人承担得住后果。
　　他找到秦汝的时候，秦汝坐在山顶上看翻涌的云海，听完他的话后，秦汝偏头望着他。
　　她像是很疑惑，又像是平静的古潭，盯着宋挽越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我会失控呢？”
　　宋挽越向来能言善道，却第一次哑然。
　　无论有没有理由，他们都得提防着她。
　　方疏忱没有固执，他的指腹摩挲了一下剑柄，最后抬眸望了宋挽越一眼，选择了离开。
　　宋挽越从他那个眼神中品出了些什么，若有所思。
　　“你和他关系确实不怎么样。”
　　方疏忱走后，宋挽越也找了个地儿坐，他盘膝思索：“我看他挺提防你的。”
　　秦汝无所谓道：“他怕我把他山门灭了，然后占山为王。”
　　顿了顿，秦汝又补了一句：“顺便把他绑去当压寨夫人。”
　　宋挽越偷摸摸笑了两声，又觉得不太妥当，悄悄地收了笑，用袖子遮了半张脸，清咳道：“他也算是不容易。”
　　方疏忱长得俊，但他没有秦汝那么张扬，矜贵俊美被压在了冷感之下，精致的眉眼里带着冰冷的寒意，让人可望不可及，晓是松雪也不过如此。
　　冷意并不能遮掩他的出色，青年确实长得少见，从眉眼到脖颈再到身材，确实也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秦汝是个很挑剔的人，如果方疏忱没有几分姿色，还真入不了她的眼。
　　像方疏忱这种，如果能压得住，真要修整一下，绑回家当个压寨夫人也不是不行。
　　而且他实力也不弱，骨头瞧着也挺硬的，宋挽越寻思了一下，觉得方疏忱还挺适合秦汝这种霸王。
　　骨头硬才经得起折腾，而且再发展发展，说不定还能反压了秦汝这位山大王。
　　不过……
　　屋内有着淡淡的熏香，古色古香的雕花窗半敞，宋挽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桌案上。
　　“你试过他吗？我刚刚看他，觉得……”
　　神看人，不止能看到皮相，宋挽越第一次看到方疏忱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古怪。
　　方疏忱的实力和骨相，包括灵脉，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试过。”秦汝知道他在问什么，开口回道：“没试出来什么。”
　　“你没试出来？”宋挽越倒是有些惊奇了：“这小子什么来头？”
　　“不知道。”秦汝模糊地回答。
　　宋挽越乐了，好心提醒道：“你可别玩飞了，到时候人家变强后报复你，虽说你不怕死，但是万一他想出什么恶毒的法子……”
　　女子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她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显然是没放在心上。
　　宋挽越啧啧两声，随后又问道：“找到那剑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窗外疏影摇曳，落在她墨蓝的衣摆，像点缀的碎花，秦汝随口答道：“还能有什么打算。”
　　“找到后给我自己来一刀呗。”
　　“你想的倒是好。”宋挽越有些牙疼，越琢磨越不对：“你说那老头不会是骗你的吧。”
　　“你那可是十万年功德，什么刀能砍断……”
　　“如果骗我。”秦汝抬眸，及腰的发丝随着动作而轻垂，她偏头慢条斯理地笑了下，美人的眼睛干净的像是天山的清潭。
　　她一字一句地随意坦然道：“那我只能用那把刀砍了他了。”
　　宋挽越再次一噎。
　　他忘了，这姐是上天弑过佛的疯子。
　　你和疯子谈什么诈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