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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不一般

　　喝醉了的人脑子不够清醒，但本能还是在的，兰梦的本能告诉她，对方的实力不容她的反驳。

　　屋内肆虐的威压减轻，方疏忱把碎掉的杯子收拾好，碎掉的瓷片细碎地落在桌面上，他拢起用东西包裹住，然后垂眸盯着桌面上的另一个酒杯。

　　那酒杯里的酒没怎么动，平静地放在菜肴旁，满溢的酒汁像是一湾潭水，能照出天上的明月。

　　方疏忱很安静地凝视着那杯酒，眼睫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的幽深的神色。

　　青年的手指修长，在莹莹的烛火下透着如玉一般的润泽，透过半掩木窗的月光倾泻在他的身旁，屏风的阴影蔓延在他的脚下。

　　这是很宁静的一幕，威压的感觉也减轻了不少，但兰梦依旧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说不上哪里不对，就好像……

　　有什么东西藏在了暗处，她还没窥见，但本能已经开始了忌惮。

　　邪神的庇佑会让她具有敏锐的直觉，兰梦默默地感受着自己的剧烈且慌张的心跳，表情表现的有些茫然。

　　她感觉她窥见了什么端倪。

　　兰梦的感受没错，方疏忱的血契发动了。

　　在秦汝颔首的那一瞬，上古魔龙的本体就开始躁动，沸腾的血液伴随着血契的爆发失控，带来的阴冷感和压迫感无形之间已经弥漫在了整个空间。

　　不是什么沉闷冷漠的仙界师兄，那张淡然冷静的人皮下，藏着的是穷凶极恶的恶龙。

　　恶龙天生就是暴虐的，霸道又嗜杀，长期的压抑和平静只能代表恶龙的沉睡，并不能说明他真的被驯化从良了。

　　比起闻尧的冒犯，秦汝的颔首明显更刺激他。

　　方疏忱从未如此清楚地认识过，她会为其他人侧眸。

　　比起本体的躁动，心念的烦躁和不安才最明显。

　　血契以往只有在一定范围下才会被激发，方疏忱目前的实力足够压制一部分血契，在秦汝不特意催动的情况下，血契应当是不会随意躁动的。

　　而且他们正处在接触血契的过程中，血契的影响应该减弱才是。

　　但这次无缘无故的躁动，显然超脱了方疏忱掌握的范围。

　　方疏忱把那杯酒端了起来，一口饮尽。

　　他的眉眼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有些不安，细密的眼睫半垂，那双隐隐露出鎏金之色的龙瞳被藏匿在了阴影之下。

　　刚刚被白瓷酒杯的碎片扎破的手已经恢复如初，碎片被包裹着放在一边，桌角处的酒液淅淅沥沥地顺着桌腿往下淌。

　　冰凉的酒水入喉，把燃烧的邪火勉强压制，只有短暂地接触秦汝碰过的东西，他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这种不安和烦躁还夹杂着莫名的情愫，方疏忱觉得闷。

　　他站在暗处，盯着皎皎的月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梦吞了吞口水，蹲在了舒瑜旁。

　　那是秦汝的第三杯酒，她没怎么动，唇印还留在上面。

　　兰梦觉得她可能真的迷糊了，那不是汝汝的酒吗，怎么……

　　为什么方师兄要偷偷摸摸地喝汝汝的酒啊……

　　舒瑜现在不装了，她靠在椅子上睁开了眸子，无声地动用了灵力。

　　灵力催动她腰间的法器，法器释放出莹莹的光辉照耀着周围，她身旁的那种压迫感才轻了一些。

　　舒瑜在打量着方疏忱。

　　比起兰梦的茫然和慌张，舒瑜更多的是沉静。

　　她知道秦汝是神阶，因为秦汝和宋挽越上秦山的时候并没有遮掩身份。

　　皇室的人基本都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她的人散布在各处，这种消息她当然不会错过。

　　但是关于方疏忱，舒瑜从未如此正视过。

　　仙界和凡界的关系一般，如果不是她拿着师父的物品去找秦钟月，秦钟月也不会让她这个“皇子”加入秦山。

　　方疏忱会成为秦山的下一任尊主，但他出面太少了，而且根据舒瑜分析，许淮好像才是秦山真正的继承人。

　　方疏忱只是临时过渡的一个人。

　　舒瑜知道方疏忱的实力很强，但是到这个地步，确实有些恐怖了。

　　灵阶越高的人对灵力波动就越敏感，舒瑜是七阶修士，她能感受到周围的磅礴而来的压迫感。

　　明明对方在收敛，甚至好像在幕后，并没有出面，但她却感受到了如此剧烈的压迫。

　　那……

　　他真的没有神阶吗？

　　舒瑜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八层高的酒楼，楼下宾客觥筹交错，烛火很亮，在欢声笑语之中摇曳着。

　　闻尧跟在秦汝之后，到了酒楼的望楼处。

　　望楼后的雕花栏门半掩，木制的栏杆遮在望楼的最外部，檐牙上还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无边的夜色毫无遮掩，明月皎皎，似乎站在楼阁之上伸手就能够到。

　　闻尧无声地跟着秦汝，走到望楼之后才笑道：“你是不是有话想要对我说。”

　　他的胳膊搭在栏杆上，仰头看着天上那轮圆月。

　　其实秦汝一开始答应他的时候，他也是很意外的。

　　有些时候话其实不用说的很清楚，秦汝和他下来，明显是不希望一些话被方疏忱听到。

　　闻尧知道她要说什么。

　　秦汝背靠在一旁的栏杆上，栏杆很高，正好达到她纤细的腰身，她的发丝垂落在栏杆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把她的气息变得柔和了些许，看着懒洋洋的。

　　闻尧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温和，他甚至有些意外，低笑道：“我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件事。”

　　“毕竟……”闻尧顿了顿，似乎决定温声开口：“我追求你，不会给你造成太多困扰的。”

　　秦汝确实不在意，她笑了笑，视线瞥向闻尧，眼神清朗：“一般来说没结果。”

　　秦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和闻尧的关系确实还算不错，所以秦汝的态度也还算可以。

　　但凡是别人，可能连和她一起进入酒楼的机会都没有，在秦汝这里，追求者只有她感兴趣和不感兴趣。

　　她一般都是无视的态度，如果真的有人搞到了她的面前，她也不喜欢拖泥带水，快刀斩乱麻才是她的风格。

　　闻尧却不为所动，他摇摇头，失笑：“那不是还有不一般嘛。”

第112章 地裂

　　“我会尽力不给你造成困扰，你不用管我。”

　　秦汝打量着他，一时之间觉出了些无奈，勾出了一个很浅的笑：“那你随意吧。”

　　闻尧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做的事情也很难让人挑出错误，偶尔的一次冒犯也在人能接受的范围内，秦汝和他还算有交情，不至于因此撕破脸。

　　这个答案在闻尧的预料之内，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一种冷淡的拒绝，但对于闻尧来说不是。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准许，显得有些愉悦。

　　下界不比上界的宁静，秦汝也不可能在此和闻尧论道，她没说什么，盯着来往的路人，看着人间烟火，状态很松散。

　　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待在十三界的原因，所以秦汝的身上有一种很淡的疏离感。

　　这种疏离感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她并不属于这个世间。

　　她有独属于自己的一份孤寂，没有人能闯入她的世界，在那里她永远心如止水。

　　你可以和她说笑，也可以和她饮酒论道，但永远无法真正地接触她。

　　闻尧突然想到了以前他和秦汝论道的时候。

　　神有转世，他问秦汝，如果你能转世，你会选择当什么。

　　当时秦汝年纪还不大，姑娘的面部白净，水出芙蓉一般的容貌，因为还没有长开，所以只能浅浅看到一些自然的媚意。

　　不是那种造作的美，是天道的赐福，是鬼斧神工的自然。

　　她说：“风吧。”

　　风是最自由的，最温柔又最凛冽的，可以从任何一个地方而起，也可以随意消失在任何地方。

　　那个时候闻尧就